不过王妃确然还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他又运一口丹田之气,喊一声芳期听来并不刺耳,但桥底下的婢女都能听清的话:“有赏。”
湘王殿下的赏,可都是以半年薪酬为最低基准的,所以清欢里的仆婢个个喜形于色,暗道:大王若能一直这样忙碌就好了。
晏迟才跟芳期道:“骨刺机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对个敌国的能臣心生好感的,我陪着他这逛那逛的,哪里是和他建交,就是想套出他更多的口风,谁让司马修如此的好学上进呢,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恨不得贴在骨刺机身上,我就是要让司马修明白,一样的话,听他耳里是废话,听我耳里就是契机,经此一事,司马修就会觉得我更加危险了,他以前只是恨我,今后就会怕我了,让他心生畏惧,才是我这两天跟骨刺机饮酒作乐的目的。”
“算了,我是比不上晏郎的心眼的,就今日吧,翁翁来了一趟,说我让龚先生去给老夫人诊病就罢了,他老人家知道不能纵着老夫人为难覃芳姿,结果陈皇后又令太医走了一趟,气得老夫人这回真真心口疼,还不能让覃芳姿侍疾了,闹得翁翁只能亲自侍疾,翁翁来告诫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晏郎能跟我释疑否?”
“嗐,也是岳祖翁自找的,眼光不行,娶了个蠢妇还宠得如珠似宝的,怎么着?莫不王婆子还要让陈皇后安抚她,她胸口才不疼?她连这口气都吞不下去,日后恐怕不能得善终了,也活该她又蠢又毒耗尽了福份。”晏迟承认了自己干的“坏事”:“岳祖翁啊,是个精明人,只命里有劫数,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人,罢了,未免王妃再受搔扰,择日我再去拜见岳祖翁吧。”
芳期:……
她其实不是为了告状的,就是想求个真相,结果貌似又要给祖父添堵了?
“岳祖翁其实也该明白了,我还能视他为亲长,无非是因他慧眼识人,尚还知道孙女中哪一个才最福泽深厚,我呢,可没那大气量容忍王婆,王婆硬要找气受,我成全她。不过这回陈皇后遣太医的事,我并不是针对王婆,就是闲着没事干,试着收买个宦官给司马芸添堵而已,谁让王婆自己撞到我枪口尖呢?覃芳姿就算是个蝼蚁,王妃要践踏就践踏了,但轮不到她这姓王的践踏。”
芳期:……
撑着额头:“罢,翁翁并不是怪罪我,就是找我发句牢骚而已,晏郎就行行好吧,别再小题大作了,老夫人一把年纪的人了,她自己作死是她自己的事,现如今她横竖威胁不到我,两不相干就好。”
“作死?”晏迟笑道:“王妃妙语不断啊,作死两个字真是太精炼了。”
芳期长叹一声:一不小心又把小壹的话给带出来了。
自她上回跟小壹“摊牌”,小壹再没烦她,她当然也没想起过脑子里的系统,难道……就真的彻底摆脱了?
她其实是庆幸能与系统“结缘”的。
毕竟要不是系统,她恐怕已经死在了彭子瞻手里,根本就不会认识晏迟,更莫说得到他的真情相待了,像晏迟这样的夫婿……
她过去连想都不敢想。
这样一个人,哪怕是幼年时保受摧折,但他已经挣扎出了一条出路,强大到了一国之君都无法伤害他的地步,这是一个强者,至少芳期认为在她的人生里,没有人能比晏迟更强。
世上似乎没有晏迟做不到的事。
她的恣意,她的洒脱,说到底都是在晏迟有如钢铁般的羽翼保护下,她半点都不羡慕陈皇后,甚至觉得周途疏其实挺可怜的,因为他们一个是皇帝的发妻,一个是皇帝的情人,但无一能真正恣意快活,一个活于忧虑,一个死于遗憾。
就算此生的时光戛然而止,芳期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那一个。
她几乎忍不住要跟晏迟也分享心里的秘密了,告诉他不是我妙语如珠,这些话,是源于我脑子里奇怪的系统。
可她真的还有顾忌。
已经握在手里的幸福,越是害怕突然失去,如果晏迟介意呢,连夫妻之实都是因为她不得不执行的任务,他会否怀疑她的言行其实一直有违本衷,认定她只是一个顾私的人。
先动情的不是她。
芳期觉得自己不敢冒险,既要坦诚,那也应坦诚她一开始的功利企图,甚至不知系统对晏迟是否有加害之意时,她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听令行事,完全没有考虑过晏迟的立场。
她现在不敢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