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芳期叛变(1 / 2)

嘉定二年,十月晦日,是晏迟有生之年睡得最早的一天。

他在吃了午饭后就倒头大睡,一直睡到半夜三更,自然醒,醒来之后才听说羿栩这个天子在他的卧榻之外徘徊了半个时辰。

晏迟醒来的时候,荧惑守心的异象已经消失了,商星如旧,荧惑星不见了影踪,而龚贵妃并没有发生任何状况,可这个时候羿栩已经几乎笃断贵妃产子一定会生意外,他已经如坐针毡,晏迟就有如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不想接受皇嗣断绝的结果,如果他不能把皇位传给他的儿子,他为什么要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争取这个宝座?

所以当羿栩听见晏迟的卧榻发出动静时,他已经满面虔诚地等在了屏风之外,他一声不吭地跟着晏迟走出这间屋子,他不敢再去看天上的星宿,他最后只憋出一句话:“国师救我。”

晏迟就这样被释放了。

宫门开钥,他在丽正门前恭候早朝的文武百官面前逆向而行,星河还没有从天幕上彻底淡去,但晏迟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时,他的家既是灯火通明,他也看见了这天清晨的第一缕晨光,从云层里,清清楚楚的落在了等候在大门里的,女子漂漂亮亮的脸上。

晏迟低头笑了,他的人生其实一直铭记着某一天,那是某一年的中秋,他被这样的铭记折磨已久,但今天,会成为他的余生所铭记的日子,因为嘉定二年十一月朔日,一切真正变得不一样了。

然后他就直接被“迎入”了浴室。

他第一次当面对这个场景时,有点哭笑不得。

所以他做了一件有点无聊的事,他用手指轻轻撩拨了温度适中的香汤。

今日的早朝其实就是一个无聊的程式,飞快就结束了,司马权第一次上了儿子的马车,司马修也是第一次甚至没听清父亲在讲什么,他下车的时候只丢下一句话:“我尽力了。”

晏迟面对着人生最丰富的早餐桌时,天色已然大亮了,太阳在云层里游走,时现时隐,他也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尽力了。”

芳期拿着箸子敲了下碗:“尽力得太好了!!!”跟着丢了箸子就举酒盏:“喝一杯啊,庆祝打了个胜仗。”

她把酒杯举得很稳,半晌都没晃动一下。

晏迟喝酒的时候第一次觉得今天的酒有点辣嗓子。

“龚贵妃到底会出什么岔子?”这是芳期首要关注的事。

“不知道。”晏迟提箸,他需要一点食物缓和嗓子里的辛辣感:“不管这事了,横竖迟早都会发生的,我们也迟早都会知道,夫人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疑惑?”

“大能之士是谁?”

“夫人怎么肯定我知道大能之士是谁?”

“我以为按晏郎的套路,这个大能之士要不是‘许纯阳’,就必定是‘鲁理壅’。”

这意思,要么大能之士是晏迟的人,要么就是被利用而不自知。

“幸好夫人不是司马修啊,要不我这回只怕是在劫难逃了。”晏迟笑了笑,放下箸子:“祛罢宫的李祖继,就是这个大能之士。”

芳期眨了眨眼表示惊异。

晏迟又笑了笑:“其实这回荧惑守心的异象,非常隐蔽,甚至连钟离师这样的老神仙都没有把握占测准确,所以我笃定世上除我之外,应当不会再有什么奇人异士占中荧惑守心必然会显生。上回我和嶂间散人打擂台,是在祛罢宫,李祖继这个祸患存在始终让我不放心,我正好借机铲除他。

正好,我们讨论荧惑守心此一异象时,他透露了他的看法,他没看出荧惑星隐蔽的留势,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一切都能做得自然而然,我只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洞察我的气机,发觉我其实根本没有道家内力,修行长生无望。他大失所望,于是更加专注于权场,是他自己想方设法攀交司马修,拆穿了我的名不符实。”

“我知道了。”芳期简直心服口服:“李祖继不比得嶂间散人和冯莱,他并不是欺世盗名,他身为祛罢宫的住持,有广泛的信众基础,只有他才能赢得司马修的信任。”

“李祖继这样的道修,其实差不多个个都会面临一个考验,那就是专注多年,当始终无法参破长生的关窍时,就会想着争权夺势,他们认为当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赢得更多的机会,他们这样的心情,说穿了和走火入魔无异,这也是在出世和入世间的游离,其实还是因为欲望,一个欲望断绝,另一个欲望上涨,直至灭顶之灾。李祖继要是能克制欲望,他会想明白,占星之术其实不需要道家内修,比如雪庵客,就能一眼看穿我的诡计。”

芳期这回还真是确实的有所领悟了,她不懂道术,也从没有真正涉足权场,可是她忽然就像懂得了这两个世界的人,拥有不同的欲望,但这样的欲望看似如隔天堑,其实就像昨晚刚刚显生的荧惑守心,有汇聚重叠的可能。

“晏迟,你的欲望是什么?”她问。

“复仇,那是从前,现在多了一个。”晏迟挑眉:“我们的余生,尽是欢愉。”

这时真的有阳光穿透了窗栊,照亮在两人之间,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