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让芳期觉得天旋地转的亲吻。
等到意识渐渐恢复清醒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在北窗下,帐子未放,衾被未展,屋子里的灯烛未熄,仰躺在床上也能见那璀璨的光影,但这时芳期的眼睛里只有晏迟的面容,他看上去微有几分严肃,就近在咫尺的和她对望着。
芳期的呼息并没有真正平静下来。
她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散开的衣襟,露出一抹海棠红,正想伸手整理……
亲吻已经落在了脖颈下,纤巧的锁骨上。
芳期下意识摒住了呼息,脑子里有了刹那间的空白。
她感觉到炙热的肌肤上,探入指尖的微凉。
突然想难道就是在今天,他们就要发生夫妻之实了?
晏迟没有感觉到推拒和挣扎,但他却依然停止了。
停止了亲吻,除下自己的外衣,展开衾被,像过去许多个夜晚一样只是把芳期搂进怀里,他过了许久才能说话:“先安置吧。”
他知道今晚其实,甚至应当发生些什么,可是如果他放纵自己让一切都发生了,无论对芳期还是他自己都是不公允的。
今晚,她的情感中仍然掺杂着怜悯,复杂的和爱慕交织在一起,无论要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拒绝,但她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不是理智的抉择。且那个难关还没有过,如果他们在今日成为真正的夫妻,他害怕万一……她就不能那么轻松的从生死相隔的痛苦中走出来。
他一点都不希望这一夜的欢娱,带给她无穷无尽的痛苦。
晏迟等芳期睡去,才亲吻她的发顶,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并没有消褪,他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不舍。他开始认真的思量要不要停止计划,就这样带着她远走高飞,她不舍苏夫人,但没有关系,苏夫人可以和他们一同离开,甚至覃泽也能致事,他有把握说服覃太师离开临安,将韬光养晦的计划进行得更加彻底。
晏迟就这样睁着眼睛,抽丝剥茧般品察自己的内心。
良久,他闭上了眼。
没办法,不可能,他就算在如此冲动的时刻,仍然无法控制心底根深蒂固的戾气,他放不下已经蓄积多年的仇恨,这样的戾气终有一日会让他懊恼后悔,他无法惬意愉快的和芳期长相厮守。他也许会埋怨的吧,后悔因为芳期才一时冲动,他一定会重新启动计划,冒更大的风险,做更多让她无法接受的事。
一时的欢娱后,是无尽的烦恼。
短暂的岁月静好的日子,会被他亲手摧毁,晏迟和覃芳期就没有一点机会能做神仙眷侣了。
他不能这么做。
晏迟最终趁芳期未醒时,就离开了。
他留下短短几行字,告诉芳期他这么早离开的理由——计划仍需继续,安心待日后。
晏迟觉得他必须将计划制定得更加严谨,他去了司天台,认真观测星象,他一遍遍想着也许会发生的事,力求针对节外生枝做好应对的准备,他不厌其烦地察漏补遗,密切关注司马修的行动。
他知道重阳前夕,司马修又约见了辛远声。
晏迟确定司马修在这次约见辛远声后已经决定使出杀手锏,他犹豫了,但最终没有提醒辛远声什么,不是因为他信不过辛远声,他只是觉得如果在这时提醒辛远声,那家伙铁定会露出破绽,既对他的计划不利,更加得把辛远声也直接卷进接下来的这场风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这样吧。
中秋节后芳期就没再见过晏迟,她似乎正是安心地等待着,她并没有察觉到正在迫近的危险,她甚至在怀疑中秋节那晚,是不是已经算是发生“肌肤之亲”了,结果她受到了系统的嘲笑。
小壹:亲,我真是极度无语了,你怎么能认为锁骨被亲吻了下,就算发生夫妻之实了呢?亲吻嘴唇亲吻额头和亲吻锁骨或者亲吻别的什么地方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么?你可真是太天真纯洁了,跟幼儿园的孩子似的,以为拉下手就能生宝宝。
芳期着实不知道什么才算“肌肤之亲”“夫妻之实”了。
重阳节后她约了已出月子的阿辛,还有明皎、鄂霓恢复闺交聚会,听阿辛讲生产时的痛苦和艰险,听得她两个眼睛都瞪圆了,她的神情把阿辛都逗笑了,揉着她的肩安慰:“别那么怕,等阿期你将为有了身孕就明白了,论是生产有多难,你一天天的感觉到孩子在你腹里长大,会盼望他的降生,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孩子生出来,软软的一团被你抱在怀里,他明明在哭,你却觉得开心得了不得。”
她听着听着就脸红了。
明皎和鄂霓都觉得惊异,一个捏她的脸,一个戳她的脑门,笑话她成亲已经这么久,还跟未出阁的小娘子似的,怎么听个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都还会脸红。
鄂霓宣告喜讯,她也有了身孕。
“你怎么有了身孕还出来?”明皎的眼睛也瞪圆了。
“我阿娘怀我的时候,都大腹便便了还能帮着舅母干家务呢,我的身子骨比阿娘还健壮,没这么矜贵娇弱,再说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