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周小娘的醒悟(1 / 2)

徐准显然对孙儿十分了解。

“我知道你说要什么,你啊,也是受到了谤辞的影响,当笃定周途疏确为男宠,就认定他是奸侫,但其实这两件事并无因果关联,周途疏有一点,他是通过科举正途入仕,他甚至是先帝时期进士科的探花,他确有学识,并不是依靠男色获重,先帝更加不可能知道今上与他之间的隐交,否则先帝早已处治周途疏。

这说明什么?说明哪怕官家确然与周途疏有隐癖之情,不过先帝根本不曾察知,所以所谓今上因为龙阳之好的隐癖暴露,不得已弑父弑君之说是谤辞,显然是逆臣利用此事意欲篡权,而周途疏可曾行为任何奸侫之事?

他只是起居舍人,哪怕常伴御侧,可官家登位至今,其实并无行为任何有损社稷之事,周途疏生活简朴,也没有进谗言的证凿,唯一的罪状,就是涉嫌刺杀程御史,可经三司审察,凶犯虽确定乃冼峰,然而冼峰并非为周途疏指使也能肯定了,周途疏无罪,官家对他有情,怎肯因为无罪而将周途疏贬黜的奏劾,吾等臣子,也应当体谅官家之难处。”

徐明溪大彻大悟,随之而来的是惭愧:“孙儿,枉读十年经史,而今业已获职,却仍然易受谤辞左右,着实是辜负了亲长督望。”

“经史书本,确然让你明智,知理,不过要想洞谙世情,可不能只靠书本上的文字,有的事啊,本就不会记载在书本上,慢说你还需要历练了,你阿翁我胡子都白了,有的事其实还是看不穿。”

徐砥不由看了父亲一眼,又很快压下眉。

他清楚一件隐情,其实一直压在父亲心头,那就是……

今上虽不可能因为周途疏弑父,但会否因为别的事弑父!!!

然而先帝已经长眠泉下,在位之人已经是为国君,这个时候太后及其亲族党羽意欲夺权,眼看大卫社稷,将陷外有敌夷窥觎,内生阖墙之乱的祸局,为臣子,是察究既事,还是着重现势,是为一人尽忠,还是为万民谋安,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仿佛如何抉择都不能心安理得。

但徐砥今日听父亲这番话,他知道父亲已经有了抉择,而且,至少对明溪,不愿让他再直面这样的抉择。

这个幸运的小子。

又相比起徐相邸来,过去的覃相邸而今的太师府可平静多了,已经告老的覃太师成日间就过着逗逗笼中雀,修修盆中花,陪老妻唠几句家长里短,考孙儿几大本经史课业的生活,仿佛当外头的风风浪浪无觉无知,一派大隐隐于市的清闲。

可是到底还是家里有人当官,到傍晚时分,父子祖孙在风墅里难免一场谈话,不过这样的谈话,已经是把覃敬给排除在外了。

覃牧想说话,覃逊摆了摆手,直接问覃泽:“大郎对朝堂这起风波,怎么看?”

“孙儿在风波之外,所以不问风波之事。”

覃逊点了点头,一笑:“这态度是对的,不过认识不对,你可不是在风波之外,但我也不想跟你分析这场风波,你能琢磨明白固然好,就算一直蒙昧也未必不好,出去和文捷下局棋吧,我跟你二叔有话说。”

覃泽满头雾水地下棋去了,一枚白子居然直接放进了纵横交叉间的格子里,文捷也没提醒,也没应着,两人就这么对着只有一枚棋子放在格子里的空棋盘沉默着。

屋子里终于轮到覃牧直抒己见:“这盘局,也许是无端安排,所以周全应当没有胜算。”

“你总算看透了一些微妙,不过无端这盘局,网罗的可不仅仅是周全,这是极险之局。”覃逊蹙着眉头:“周全固然是棋子,官家也陷进了局中,这小子啊,这盘局想要捕杀的人,不仅仅是周全。”

“难道无端还想要……”

“弑。”覃逊只说出一个字来。

覃牧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但不是现在,我想咱们应当庆幸的是,当初让三娘嫁给他,而且三娘也确然争获了无端的情意,否则他行此大事,绝对不会将我们家摒除局外,所以这桩风波啊,其实泽儿说的也在理,不在风波外不问风波事,就这一点而言,他可比他那老子强多了。”

要说起覃敬来,未久前覃芳姿出事,他不在临安,后来收到信报赶了回来,居然也只是把已经大归的嫡女痛斥一顿,覃芳姿不服,顶撞了覃敬,覃敬气得想体罚,胳膊挥起来却扭了腰,卧床两日,闹得一家人都哭笑不得,也只有覃逊一双火眼金睛,看明白覃敬其实并不敢责打覃芳姿,装作扭腰让自己下台罢了。

教训女儿的胆子没有,听说外头这起风浪,他居然还想写一劄子,交丁九山上呈御前,气得覃逊把年纪一大把的长子给禁足了,只让周小娘服侍他,别的人哪怕是覃泽都不让见,然后周小娘逼不得已听覃敬给她说了番忧国忧民的大道理,居然都琢磨着再劝夫主纳上一房良妾,她是真受不住这聒躁了。

自然也把亲儿子覃治支得远远的,不愿让覃敬的迂腐思维影响了儿子的正常观念。

凭什么丁九山说的话就是真理啊,虽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也没见夫主对太师如此信奉,至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