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托,心儿就是不知事,途儿可千万别计较她的气话。”
“当哥哥的,怎会与妹妹计较?”周途疏看着自己的手,他想起许多年前,妹妹出生的时候他亲手抱过她,那时妹妹刚能睁眼,和母亲像极了的眼睛,他看着妹妹的眼睛,切实的感知自己从此多了一位血脉相联的亲人。
他离家时,妹妹才七岁。
每一次悄悄回家探望妹妹,妹妹都会拉着他的手喋喋不休,告诉他又学会了什么琴曲,告诉他有多么仰慕南楼故人,每一次他离开家,妹妹都会依依不舍拉着他的手不放,他舍不得走,只能等妹妹睡着时离开。
那个小丫头不知不觉长大了,现在不再需要他,可是他还需要她啊。
需要她平安喜乐的生活着,哪怕不能相认和相见,但他需要她一生都能无忧无虑。
“阿父,不要埋怨妹妹,是我做了错事,伤了妹妹的心。但阿父答应我,不能让妹妹嫁去兰陵周,周家子绝对不是妹妹的良配,阿父一定要说服妹妹,阿母是被兰陵周所误,不能再让兰陵周伤害妹妹。”
龚佑为难:“可,心儿执意如此……”
“她一直不知人心险恶,且阿母当年对兰陵周并无抱怨,这才造成妹妹对兰陵周的盲目追崇,阿父这回不能再纵容妹妹,否则必将害了妹妹的终生。”周途疏跪在龚佑跟前:“儿子不孝,已然辜负了父母高堂的寄望,无法堂堂正正的生活,母亲还有一遗愿,嘱托儿子务必照好同心,但儿子让同心蒙羞,同心听不进儿子的劝阻,儿子只能求父亲,千万不要放弃同心。”
关于周途疏私见镇江侯父女一事,晏迟察知,却也没法探听清楚这几人间的言谈,但这并不关系要紧,他也没那兴趣打探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还是把这件事当作了与芳期茶余饭后的谈资:“周途疏从龚佑安置龚氏女之处出来,据说神情十分悲楚,估计是受到了亲妹妹的羞辱,我还怪同情他的。”
“那晏郎的计划……”
“不会改。”晏迟看着芳期:“司马修和周途疏私交匪浅,留着周途疏这么个人对我来说风险太大,而且我的人必须取代周途疏成为羿栩的近宠,周途疏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死于周全的算计,要么死于我的算计。”
芳期当然懂得厉害攸关,她再也不会滥用同情心,只是觉得晏迟对周途疏其实并没有恨意,或许不一定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权场上冷酷无情的争斗,她其实还是难以适应。
“周途疏不是我的仇人,但他是我的敌人。”晏迟的眼底仍然平静:“程钟南遇刺一事,已经证实冼峰有极大嫌疑,文臣武官吵成一团,闹得羿栩焦头烂额,但直到这时他还没有向我求助,光靠什么都解决不了的司马修,拦不住羿栩,必然还有周途疏这男宠在旁吹枕头风,羿栩对我的猜忌,越积越重了。
这足见周途疏在羿栩心中的份量之重,如果我只是造成周途疏失踪,把周途疏掳到什么地方软禁起来,羿栩隔个两、三年或许会移情,但一旦身边的新欢替我说话,有司马修煽动,羿栩必会再生猜忌。
所以周途疏必须死,而且我还必须要让羿栩相信周途疏是死于周全之手,这个人这件事才能算作尘埃落定,我对周途疏并无反感,但谁让他是羿栩的情郎呢?羿栩是我的仇敌,司马氏满门是我的仇敌,与他们齐心协力的周途疏不会成为我的友交,他摊着一个良知被狗啃的妹妹虽说值得同情,可又不是我造成龚氏女无情无义,我才不会因为这个就心慈手软。”
晏迟说这一长篇话,就是不想瞒着芳期,哪怕东平公的死与周途疏无关,但他不会因此就放过这么个无辜之人。
所有的绊脚石,他都会干脆利落地铲除。
“夫人大可不必自责。”晏迟微垂了眼睑,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杀人的是我。”
如果你最终和我分道扬镳,当然不必自责。
如果你做出别的选择……更加不用自责,你只不过没有阻止你的丈夫因为自保而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