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辛的判断是对的。
七比五,晏迟和芳期最终拿下了这场赛局。
晏迟随手将球杖一抛,自然有人替他接住,他从子夜背上跃下,伸手,向芳期。
芳期有点淘气,把球杖放在了晏迟的手上,然后也飞快下马,先给了鄂霓一个拥抱:“承让了承让了。”
徐姨母跟姜夫人看到这里,两个十分有阅历的长辈互相交换着眼神,到僻静处,聊一聊。
“姐姐觉没觉着,晏国师跟三娘怎么看怎么不像已经成婚满两载的夫妇啊?”姜夫人先说。
“是,倒更像虽则情投意合,却仿佛还没婚联的小儿女那般情状。”徐姨母也道。
“这就奇了……”姜夫人说了四字就被噎住,颇有几分挣扎:“总不会是,当初三娘为了让二郎死心,跟晏国师……”她有些不好形容,因为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
要说芳期对晏国师无情,但佯作有情,两人姻联,那也绝无可能直到这时还没有圆房吧?可这两人看着虽然亲密,但真不像夫妻,因为太暧昧了。
“我们不用琢磨太多。”还是徐姨母想得通透:“总归看现在的情形,他们确然是情投意合,还似乎晏国师更加占据主动,三娘总归是有个好归宿了,孩子们都能得个幸福美满就好。”
姜夫人点点头,又叹声气:“不瞒姐姐,其实我当初想过为我们家大郎求娶三娘,就怕她在覃相邸无依无靠,婚事再被不慈的亲长给算计了,还没等外子探大郎的口风呢,先帝就赐婚了,我是觉着,要真当时,三娘心里是不情愿的,说不定我们家再快一步,又是两番世事了。”
“你是在为遥之的婚事忧虑吧?”
“能不忧虑吗?姐姐也知道,姜家与辛家本是故交,通家之好,我比外子小许多数,当然不能说是青梅竹马,那时却也将他当世兄敬重的,他与魏姐姐婚后一直琴瑟合谐,谁能想到被逼得生离……我是亲眼看见的,外子想要抗旨,是翁爹锁着他在家,翁爹忍辱代外子签了和离书,把已经有了身孕的魏姐姐送走。
我那时还悄悄地去见过魏姐姐呢,嗐,那时候我跟小叔两个说好了,小叔负责解救外子,我负责递话给魏姐姐,约好时间地点,让他们隐姓埋名干脆私奔去。”
“还有这事?”徐姨母惊呆了。
“年纪轻,虑事就简单,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现在还记得,魏姐姐拉着我的手,说的那番话,她说这不是两个人的事,关系两个家族的存亡,甚至关系两个国家的战与和,实在牵涉到太多人的生死安危了,她不能任性,也承担不起后果,她说这话时一直在哭,没哽咽声,泪珠子就那么一滴滴地打在我手上。
外子至今其实都没有忘了魏姐姐,总自责是他懦弱,他对大郎更是愧疚。我啊,是真想大郎得个好归宿……嗐,瞧我,都开始说胡话了,就是吧,我觉得大郎太苦了,外子也太苦了,他们都想着跟辽国开战,征复失土,可两国一但交战,魏姐姐怎么办?魏姐姐现在可是辽国的郡王妃啊,纵便是,魏姐姐今后能回来,她能割舍下辽国的亲骨肉吗?”
“魏夫人使辽,是迫不得已。”徐姨母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遥之在辽国生活了多年,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志向,应当是源自魏夫人的教导,所以魏夫人虽然认定了她已无望归国,不过仍然希望故国金瓯无缺,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这些道理我都懂,所以我才更想大郎娶配良侣,我是内宅妇人,没那么长远的见识,也真弄不懂为什么国与国之间总是战火不断,朝堂上党争也似乎永远止境,安安生生和和平平的处世哪里不好了?这人活一世,为什么就有那么多的欲望。”
徐姨母也只能长叹一声。
人活一世,有的人图安乐,有的人图权财,有的人图平平安安到老,有的人图轰轰烈烈一死,谁说安生和平就不是欲望了呢?
两个长辈在为辛远声操心,还有一人也是。
从击鞠场出来,趁晚宴还没开设的空闲,晏迟一把将辛远声拖到僻静处:“你跟司马修在搞什么名堂?当着这么多人居然都勾肩搭背了?!喂,辛遥之,就算你情路不顺再遇挫折,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吧!”
“晏无端,你还能说点人话?”
“字字都是人话!”晏迟沉着脸:“我没跟你说过司马修有龙阳之好么?今天他主动勾搭你显然不怀好意,你竟然还跟他在那儿谈笑风生!”
辛远声方才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司马修有龙阳之好了?”
没说过么?晏迟脑子里一阵发木,才想起他似乎的确没把这些详细跟辛远声交底,只是告诉了芳期,然后莫名其妙地把告诉的对象给搞混了……
“那现在你知道了吧,离那人远点,你这坦荡荡的君子头脑,碰见一肚子诡计的家伙,被人拆骨生吞了你怕都还没弄清楚哪一步着了道。”
“你知道我是有意接近他?”
晏迟半抬眼皮:“要不然呢,我还真相信你会中了他的美男计不成?!”
辛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