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以把私仇念念不忘的人,比如荣国夫人就是其中一个,她忍那口“杀子之仇”的恶气忍得久了,偏偏把芳期无可奈何,此刻,她就巴不得芳期吝啬辣椒等等“招财树”,公然违抗太后之令,若是如此狂妄,晏迟也休想再袒护这个贱妇。
荣国夫人忘记了周太后最重要的目的,还真是达成朝廷垄断这些珍罕食材的种植。
“也难怪覃夫人觉得为难呢,犹犹豫豫地不肯答应,着实是覃夫人手里握着这几样食材,就能牟取重利,可要是呈交朝廷,今后岂再也没了收益。”
言外之意就是芳期只重私利不忠君国呗。
谢老夫人的恶气也早就在胸怀蓄势待发,接着荣国夫人的话便道:“三娘可莫不知轻重啊,身为臣子,风光尊荣皆靠君国赐予,贪图财利而不顾君国社稷,必为世人所耻。”
荣国夫人还是绵里藏针,谢老夫人这注脚可就锋芒毕露了。
王老夫人板着脸正要再接再励威逼。
“妾惶恐。”芳期终于起身回话了:“妾不敢妄议政事,还望太后、太妃体谅。”
“这怎么成了妄议政事……”谢老夫人话刚说了半句。
芳期便打断了她:“禁止臣民百姓钟植辣椒等等食材,以便朝廷以此特有之物折抵纳贡,一涉及法令,更涉及国策,怎能不属政事?政事法令需得官家颁允,妾为内宅之妇怎敢妄议,故,妾不能遵太后之令。”
司马太妃眉头一挑。
覃氏这话大是情理啊,这样的事原本应当天子决断,周太后有什么资格施令?好个周氏,差点就把她绕里头去了,今日覃氏要真答应了上呈等等食材,用这些抵充本该纳贡辽国的粮帛金银,财政之难得以缓解,岂不都成了慈宁殿的功劳!
周太后的计谋被拆穿,怒火险些揭开了她的天灵盖。
覃氏可真是她的克星,回回见这妇人,她都忍不住要暴跳如雷。
“覃夫人一再声称你不敢妄议国政,以老身看来,倒是在谴责老身干预朝政了。”周太后咬紧了腮帮子,才憋住那口暴怒之火,只她虽说是口吻不含激愤,但锅底般的脸面和森冷的目光,到底泄露了她的暴戾之气。
话已经说到这程度上,周太后干脆直截了当:“老身让众女官修孝论,便被魏青松此罪徒弹劾,老身受他诬篾,令官家将此大逆不道之徒处杀,覃夫人的祖父覃逊就不惜包庇袒护罪徒,唆使官家视孝道不顾,覃夫人今日竟也以干政之由,违抗老身之令,那老身可就真得与你好好理论了。”
王老夫人原本想要出口的训诫就吞了回去。
她不傻,听出来了周太后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周太后今日真正的目的并非威服覃芳期,而是打算名正言顺干政……王老夫人明白丈夫的政治立场,从来都不可能违逆天子之意,这当然也是她的政治立场。
不能被周太后利用,陷丈夫于不利。
谢老夫人见表妹不吭声,她就急了,在她的眼里,表妹是表妹表妹夫是表妹夫,表妹是同党表妹夫是仇敌,谢老夫人巴不得周太后大发雌威,今日把覃逊也一同降罪呢,这会儿赶紧煽风点火:“三娘还不认罪?官家是子,太后为母,官家理当向太后禀知政事,太后更有谏议纠过之权,这才符合太后所修的孝论。”
荣国夫人也冷笑道:“我朝章献明肃皇后,临朝听制,仁宗虽为国君,却对皇太后之政令莫敢不从,既有前例,说明根本无妇人干政之限制,且官家虽说饶魏青松不死,却将其罢官,说明还是愿意遵从孝论的,覃夫人你今日,竟然敢谴责太后干政?!妾身请太后,降罪于覃氏。”
芳期不急着争辩,她管太后干不干政呢,谁不想纵容太后干政谁去应战。
司马太妃见芳期一声不吭,心里很窝火,但当然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太后息怒,妾听覃夫人之言并非谴责太后干政,只不过是说她身为内宅之妇,不敢妄议国政,这确然也合情理,俗语言内外有别,世上可从无内宅妇人出任官员之事,妇人掌家里中馈,并不懂得军政大情,所以于关系君国社稷之事不妄议,不干涉,这乃循规守礼,非但无错,还应嘉诩。”
荣国夫人扫了司马太妃一眼,口吻越发尖酸刻薄:“太妃当然不希望太后过问国政,约束着官家不能为所欲为,这时句句维护覃氏此一罪妇,不遵太后所修孝论,太妃这样的居心,同属大逆不道!”
“荣国夫人这是要将老身降罪了?!”司马太妃的脸也板了下来:“荣国夫人一介外命妇,有什么资格公然谴责老身。”
“妾是以太后所修孝论为据!”
“太后的孝论,什么时候可以凌驾于君国礼律之上了?!”
芳期看着一个太妃,一个国夫人像泼妇似的毫无章法的争吵,就想不晓得晏国师什么时候才能搬来救兵。
晏迟现在正跟皇帝面前无理取闹呢。
他大敕敕坐在张交椅里,脊梁挺得笔直:“臣可不管这么多,周太后为什么又跟内子过不去?内子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过外人,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