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梅仁行一家是他们自己招来?
晏竑垂着眼睑:“父母之命,梅小娘子当真愿意听从?”
“愿意啊,身为子女,婚姻大事当然得服从尊长之命。”
晏竑笑了一下,接过那双鞋。
他服制,但不需居家,更加不至于推拒实授,因为他不是死了父母只是死了兄长,晏竑今日其实本就打算出门的,他差不多就要获实授了,有一些任上的事务,他得请教请教更有经验的人。所以晏竑就只把手里鞋子,递给了打算跟他出门的小厮:“你先拿着吧,等会儿放门房。”
在角门处,他又遇见了长嫂,仍是礼见,不理会长嫂仇恨的目光,晏竑也没再寒喧,有的事情和有的人他已经无法顾及,他只能做好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晏竑还没抵达今天想要拜访的人家,途经某个曲弄口,只见一堆布衣闲汉围着不知议论什么,他本没有留意,却听清了“假币”二字,晏竑才让小厮去打问仔细,他也下了马,在一树荫下站住,等了没多久,见小厮过来。
“世子说这事奇不奇,原来是一个百姓,在永和宫动土仪式那天得了枚贺币,当珍定似的成天拿手里把玩,怎知金币竟然被把玩得褪了色,那人当奇闻般拿出来跟邻里们讲,邻里们都在议论,怀疑是他哪天没留意,被他人用假币掉包了。”
晏竑听说是朝廷庆典时散发的贺币,也就没怎么上心。
这样的贺币是没人敢作伪的,且也并不能方便流通,没有作伪的必要。
可等到次日,小厮又为了贺币的事来找晏竑说闲话了:“昨日小人在街上听了那耳朵奇事,回来后就跟左大闲唠,正巧左大那天也去观礼,幸获了一枚熙和永盛钱,就找寻出来,怎知竟然也像有些褪色的模样,左大一横心,就拿了枚铁锥刮那金币,居然就让上边的鎏金剥落下来一大块……这怕不是被人掉了包,是朝廷派发的就是假币吧?”
晏竑这才讨要来那枚金币察看,先就断定了:“看币面上的凿字,绝对不是伪造,可鎏金为何这么容易褪色?便是用铁锥硬刮,也不能够造成这么一大片的剥落。”
鎏金币不是纯金,可镀的金箔却是黄金锤成的薄片,鎏于铜器表面慢说这么快褪色,用锐物用力刺划,也只可能造成丝形损伤,不会有片状剥落。
晏竑也闹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芳期这时也正看着八月送给她的那枚熙和永盛币,自从她当日发现这金币褪色之后,当然没有再贴身携带了,只是随手将这枚东西弃于一个水盂,今天捞出来一看,好家伙,褪色褪得极其彻底,干脆成了一枚铜币的真容,而且水盂里的水丝毫没有变色,铜币表面的那层“鎏金”不知什么材质,居然就挥发了。
但她比晏竑知道得更多的是,这种东西肯定出自晏迟的手笔,当然这是一件机密,晏迟绝对不可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种东西跟他有关。
而芳期今日之所以会把这东西拿出来把玩,是因为听徐娘说了一件“恐怖的传说”——不知哪里兴起的谣言,说太子执政会使社稷崩亡,最明确的兆示便即熙和永盛币会褪色,这个传说当然没有广泛流传,太子反应很快,肯定会把谣言扼杀在初生时。
晏迟设的局,竟然是要坑太子?
太子这时也正在跟晏迟计议。
“这是阴谋!!!”太子断定:“有的人已经摁捺不住了,无端看这件事应当如何应对?”
“如果这是阴谋,那么问题肯定出在监造永盛币的官员身上,殿下,谣言是不能彻底扼杀的,臣的建议,殿下当然是要追察清楚,并及时上报官家。”
“殿下不能察究此事。”司马修立即阻止。
晏迟看了一眼司马修,干脆就不出声了。
“负责监造永盛币的文思院提辖鲁理壅,是殿下亲自向官家保举……”司马修紧紧蹙着眉头。
太子把鲁理壅的名姓念叨了几遍,觉得既耳熟又确实想不起这人是谁。
“是家父引荐给殿下结识,殿下若治罪鲁理壅,必定会被质疑是为掩上苍警示,让党徒顶罪,只要殿下上报官家,官家必然会亲自过问此案,那么殿下就再难监国执政了。”
“哦,原来事关兴国公啊。”晏迟挑眉:“那么司马状元以为,殿下该如何处办才能回击阴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