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下棋吧?”
“先帝朝鼎鼎有名的棋待诏楚南,乃苏娘子手下败将,他大感羞赧挂冠请辞,甘拜苏娘子为师,被拒,楚南遍访棋师学艺,可惜从来不曾胜过苏娘子哪怕一局,楚南不惑之年病故前,还写遗记留世,称他一生痴绝于棋弈,而终生遗憾便是,败于苏娘子碁子之下。”
芳期长叹一声:“是我给阿娘抹黑了。”
“知道就好,所以应当知耻而后勇。”晏迟把棋子重新归位:“我教你。”
芳期一点都不想学。
曾经她让徐二哥教她象碁,好像也是在这么个秋雨迷漫的天气,古楼园的无边楼上,那个下昼他们正好被“困”,他们之间原本有很多的话题,完全能够渡过那个下昼,可因为她已经暗中动了小心思,不再“胆敢”跟徐二哥喋喋不休,她刚好看见象碁,就说想学。
徐二哥误以为她对象碁有兴趣。
所以阿皎知道了,李大表哥知道了,二堂哥、三弟也知道了,他们都以为她既学不好象碁但又兴致盎然。
“就从中炮局学起吧,要点我只说一遍,你用心听记,要是不能复述……”严厉的晏先生瞄了一眼芳期的手:“别逼我动用戒尺。”
芳期:……
这个晚上硬生生地把晏迟给先教出了困意。
芳期也没能睡安稳,一晚上做梦都在下象碁,让她痛苦的是巡河炮还总会被对方摧毁,转头就又被吃了车马,盘盘都弄得个损兵折将一败涂地,晏迟就说她没用心学,非要打她的手掌心,她想跑吧脚还软绵绵的用不上力,被晏迟抓着一直下象碁。
早上睁开眼,脑子里还觉得累慌慌,芳期拉扯被子蒙着头,暂时不想起床。
晏迟果然不见了人影。
芳期没睡到日上三竿,不是她逼着自己早起,是这天根本没有太阳,雨是没再接着下了,风却并没变得小些,丹枫园里冷嗖嗖潮呼呼,披着件风氅芳期竟都觉得依然有点冷,她当然不是为了闲逛才来这里,而是想穿过丹枫园去渺一间。
赵瑗俨然没想到芳期又来“造访”。
她这里也只有茶水招待。
但芳期自己带了一攒盒的煎蜜,摆开来,她也不劝赵瑗吃,更不计较赵瑗冷清清的态度,自说自话自己吃着煎蜜喝着沉香熟水:“我昨日去沂国公府,黄夫人跟刘夫人两个摆明是想试探我同娘子相处得如何,娘子猜我怎么应对她们?”
赵瑗不猜,水杏眼看着桌案,她只穿一件家居的半旧夹袄,这其实让她看上去很有亲和力,尤其当芳期还不是个薄脸皮,赵瑗不搭腔,也一点都不妨碍她把昨天跟刘氏的言谈复述一遍。
赵瑗到底是看着芳期:“夫人真跟世子夫人说这么直接的话?”
“可不就这么讲的,太直接了么?”
“倒也不需跟那边的人婉转。”
听赵瑗终于是搭腔了,芳期就越有了兴致,用银签子叉了一小块花生松仁糕递给赵瑗,赵瑗犹豫着接了,见芳期美美的一笑,她倒觉得几分赧然了,把糕点先一尝,自己又叉了一小块。
“我估摸着黄夫人不会这么容易罢休,应当还会琢磨着离间我跟娘子间的关系,我横竖有个泼辣的名声在外,所以这恶人一直当下去也无妨碍,娘子还跟从前一样,不想见的人,不用为难自己去见。”
“那边的人,我其实也想多见几回。”赵瑗把银签子又放回了碟子里。
她有点难于解释,但芳期却不用她作更多解释了:“娘子既想见那边的人,等我过去,又或是她们来这边,不如都请上娘子如何?”
“那就劳烦夫人了。”
“这怎么能叫劳烦呢,有娘子跟我并肩作战,我可是求之不得。”
芳期明显感觉到了赵瑗对“那边”的敌意,她这般冷清的性情,居然都不只限楚河汉界而乐意主动找碴,说明赵瑗至少知道晏永怀着把晏迟置之死地的恶意,她只可能是替晏迟打抱不平、同仇敌忾。
芳期一点都不迟疑把她同赵瑗的友谊,一点点建立在“那边”人的痛苦上。
可系统却安静得像只吃饱了睡懒觉的狸猫,没有主线任务发生丝毫变动的提示,这又说明赵瑗虽然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教养对她更加礼貌了些,但还没有达到心生好感的程度,芳期决定趁热打铁,她当真给阿皎、阿霓、阿辛下了帖子,为顺理成章把赵瑗也请来参加清欢里的聚会,芳期故意让腊月送了张邀帖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