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手。
这不刚绣没两针,绣线就又打了个死结。
“不绣了不绣了,我就是绣到头发花白,恐怕都绣不成这么复杂的花样子,三月行行好,你就替我绣了吧,要不答应,我就找五妹妹帮忙去。”她连猴头蘑扒鱼翅都没闲心练谙,哪里还能做绣花的精细活。
李夫人刚进门就听见这话,把团扇一拍:“期儿,这可不能推脱给旁人,是回赠给新郎的定情香囊,你要假手于人成个什么好预意?五娘可不敢答应你,你也别为难三月了。”
芳期忖:我哪里需要好预意,这桩姻缘啊,到头来横竖得和离。
只是这话便是同李夫人这么个“亲密盟友”芳期都是不能明言的,只好低着头表示“知错”,李夫人因心里也存着事,这时不逼着芳期赶工定情信物,她也知道芳期身边除了常映之外,三月、八月都是可信的人,就没避嫌,直接说了担忧:“晏郎卜出王氏会遗害家门,这回她自请去了众安桥别苑,人不在相邸,虽然我们不怕她再加害我们,但要是王氏真如期儿你猜测那般,对长公主心怀恶意,她在别苑,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就怕不能及时阻止王氏的恶行,避免受她连累。”
“婶娘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有了打算,必定不会让大夫人得逞。”
芳期这话不是为了安慰李夫人,她已经拟定了计划,其实根本不担心长公主还会受到王氏的伤害,只不过这件事还没有触发,尘埃落定,也确然是一件悬着的心事,让她不得不关注分心。
“期儿可是拜托了晏郎相助?”李夫人觉得若有晏国师出手,她才完全可以放心。
芳期默认,但她其实根本没有跟晏迟提起这件事。
晏迟答应予她国师夫人的尊荣,已经为她的计划提供了最关键的必胜保障,她还哪有那么厚的脸皮得寸进尺更多请托?
王氏去了别苑,且没了涂氏这么个危险的爪牙,她想加害长公主必须亲自动手,要么就是约长公主到别苑见面,要么是自己去长公主府拜会,芳期已经请托母亲安排人手盯踪别苑。
自从韶永行开办,时间虽短,但芳期手握辣椒、土豆等等“稀有”食材,这些足够让临安城的商贾动心,苏氏又擅长应酬交道的事,所以极快就跟几家可靠的商贾达成了合作,而且雇请了一帮还算得用的人手,这些人手跟晏迟的人手肯定是没法比的,不过只是为防万一盯着王氏主仆的动向而已,芳期认为不会发生纰漏。
某天,她仍在为了合欢花香囊不懈努力的时候,就收到了母亲的“召唤”,让她去一趟商行。
芳期还以为是王氏这么快就有动作了呢,怎知到了商行后院,却见花榭里赫然坐着的是徐二哥。
“二郎心里有疑问,非要见你一面才安心,期儿,还得你自己说清楚你的想法。”
苏氏没有跟着芳期往花榭里去。
徐明溪前一段时间去了余杭亲戚家,刚回临安就听说了天子赐婚的事,他心急,是忧愁这桩婚事同样与芳期的心愿相悖,他原本可以约芳期在古楼园见面,又担心这件事出于姑姥爷的策划,芳期在相邸不便吐露真言,所以他才把芳期约来韶永行。
芳期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明溪。
有的遗憾还没那么快消弥干净,就像偶尔的梦境里,还是过去两小无猜的时光,他们的手能够轻轻松松就交握,醒来后人是怔忡的,心头跳得慌急。
但这一年经历了太多的事,芳期越来越轻易就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把万事都不露端倪。
她已经不会当独自一人时假设那些荒唐的“倘若”,短暂沉迷在镜花水月的幻想,她认识到她不是失去徐二哥,当结束一段隐约朦胧的情感,他们两个,才可以没有负担的,做兄妹,和知己。
这样也是一生一世。
芳期站在明溪面前,目光清亮,她说:“二哥,我的婚事定下来了,二哥不用替我担心,从此我的命运不再受人把控,我有信心活得轻松自在,就像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徐明溪缓缓松开了拳头,报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