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晏迟将被封为国师,连大族世家的体统都考虑着暂时不顾了,最近忙着让他家孙女抛头露面攒名气呢,居然还敢企图悄悄挖走温大娘,用意是让孙女出嫁时陪个出众的厨娘!此时才趋炎附势哪里还来得及,向进这回可没有那么好的时运了。
覃翁翁白日梦做得无比畅快,不搭理王夫人赶忙定下了二孙女的亲迎礼。
二娘这祸害,早点嫁出门也好。
覃芳姿麻木着一张脸脱下那身好些个绣娘日夜不休赶制出的嫁衣,她一点都不想嫁给彭子瞻。
王夫人只能继续安慰她:“你等着看吧,别说家里这两个孽庶,就连辛氏女和徐明皎都落不着好,到头来只有姿儿,我的心肝你能得个好归宿。彭何氏能有你这么个子媳,她彭家的祖坟得冒百年不散的青烟了,她必然不敢在你上头端婆婆的架子,到时有你祖母发话,让彭俭孝提拔成三品官,彭子瞻立时就能得个七品的恩荫,彭家人更得把你当菩萨供着。”
“覃芳期是必不得好的,那覃芳菲呢,她嫁的可是葛二郎,葛二郎迟早会金榜题名!”覃芳姿仍然麻木着脸。
“她想都别想。”王夫人冷眼如刀,毒牙紧咬:“葛家妇,葛二郎,覃芳菲都会死,死在周氏跟覃治后头,侮辱我们娘两个的人,谁都不会有好报应。”
覃芳姿才露出一点点笑容来:“阿娘先别让葛二郎死,我得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不给他生路由我拿主意,阿娘就不用管了。”
王夫人胡乱应了,自会忙着替芳期顺便定了婚期,还趾高气扬的交待苗娘子:“她横竖是要给周五郎陪葬的,荣国夫人重视的也只是她能不能生下个健康的孩子,不在意妆奁嫁妆,陪嫁丫鬟随便在外头雇两个吧,那叫常映的,是辽国奸细,处死干净,三月、八月本是官奴,发配为官役得了,腊月调来我院里服侍吧,就这样。”
苗娘子像看疯妇一样看了王夫人一眼。
还没等覃芳姿出嫁。
临安城里终于发生了大动静。
有一家医馆,坐诊的郎中在临安城中也算素有名气的,他日子过得宽裕,就动了色欲,见家歌馆里的伎人生得貌美,花了不少心思赢得佳人认许,置处幽静的别苑,把伎人收为外室——慢说薛郎中的妻子是个妒妇,竟然连他家长媳也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薛郎中虽有名气,但只是平民,按律则平民年过四十无子方能纳妾,但养个歌伎实则官衙会睁眼闭眼的,前提是妻子得许可你“养”。
因为家有妒妇,薛郎中只好养外室。
近一段,薛郎中的“外室”常有一位女访客,女访客很神秘,乘坐的小轿回回都是直接抬进“外室”门中,出来时同样是顶密不透风的小轿,没人看见轿子里的人是男是女,只是根据轿子的装饰,猜测是属女子所有。
这位女访客是江夏侯府的歌姬,跟薛郎中的“外室”算是旧相识。
可她在被送去江夏侯府之前,上一个主家是荣国公府。
且她还跟周宽,发生过“不可言传”之事。
别人相信周宽未染恶疾,但歌姬却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异状,这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她也已经跟江夏侯发生了“不可言传”之事。
江夏侯还没症状,她的症状却显露出来了,要是不先控制病情,万一江夏侯也有了症状,立时就反应过来是受她所染,歌姬想着江夏侯那张虽衰老仍不失悍戾的面容,掂量了掂量自己的份量,很清醒虽说江夏侯是个好色之徒,但绝对不会怜香惜玉到罔顾自身安危的地步,事实上江夏侯怕死得很,动辄就去晋王府求晋王炼的仙丹,成日家的往长命百岁浪荡至老的“道径”修炼。
花柳病多半会死人的!!!
歌姬没空去报怨祸害根源周宽,她想保命,怀着薛郎中能将她治好的侥幸,一次次的往“故人”栖居处跑。
不幸的是她身上的疱疮好了又生,几经反复,就是不曾痊愈。
幸得是江夏侯府的姬侍多,不仅只她而已,又让她欲哭无泪的是近一段因为她的屡屡推辞,江夏侯却似对她宠爱更甚了。
这天,歌姬进了密室,刚经宽衣解带,她的疱疮出得不是多么严重,这回是生在脊梁两侧尾椎有四、五处,得让薛郎中药敷,还要另在相关穴位施针促使药效尽快发生作用。
怎知第一针还没扎下来呢,就听“轰”的一声。
衣衫不整的歌姬惊得旋而坐起,拉了被褥却只掩得及香肩以下,她看见江夏侯申青虞仗剑而入,花白肃厉的眉毛染着一层杀气,朝天的两个大鼻孔下,肥厚的嘴唇气得已经乌青了。
“好一对奸夫淫妇!”
以为捉奸功成的申青虞举剑就向薛郎中劈去。
薛郎中吓得凭意识举起手里那枚银针去挡冷剑的同时,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