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可他巴不得我往狠里开罪沂国公和黄夫人,还哪能说服沂国公接纳我这么个狂妄跋扈的儿媳妇?他根本就没想着跟相邸联姻,哪点看得出对我有那种意思了?”
她能和晏迟建交就别无所求了。
“总之我觉得阿期和晏三郎也算是有缘份,看好你两个能成眷侣。”
芳期:……
她两眼盯着院子里烧得正旺的籸盆看,突听一声炸响。
也不知哪家的烟火,盛放在岁除夜的晚空,芳期才意识到有生之年,这仿佛是她过得最“别开生面”的一个岁除,就是不知从明日开始去无情苑给钟离公烹制美食时,看见晏迟还会不会惊恐。
唉,她今日可把晏冰刀利用得不轻,占了老大便宜了。
元正日宫里有大朝会仪,晏迟做为近幸当然得冠冕朝服立班进酒,他甚至需得一整日陪驾,其实是没有时间“接见”芳期的,故而当芳期忙忙碌碌做好了一大桌美味程度不次于宫宴的菜肴,被平易近人的钟离公一邀,她就欢欢喜喜的接受了邀请,又是一餐大快朵颐。
但她以为今日元正餐桌上就算没有晏迟这位朝廷官员,应当也不会少了赵四娘,凭晏迟对东平公的恩报,怎会让赵四娘在新岁独处呢?钟离公与东平公也是挚交,总不会还对赵四娘见外吧。
她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孩子还看不破生离死别。”钟离矶尝着佛跳墙里的香蕈,看上去越发有了仙风道骨的气态:“满门只剩她一个孤儿了,遇见新岁这样的节庆就越会哀悼亡故的亲人,是不肯饮宴作乐的,晏小子也明白劝不了,有的事情啊,也只能靠阿瑗自己看开。”
芳期也就没多问了。
她可拿不准背着晏迟打问赵四娘的事会不会犯他的忌讳,总之跟晏迟的相处之道是多事不如谨慎,谨慎不如识趣,昨晚她识趣了大半程,最后却因为贪杯触了忌,接下来可得加倍识趣才能巩固住辛辛苦苦攒成的任务进度了。
芳期以为整个正月都得来无情苑做不收工钱的厨娘,怎晓得才是年初八,就见饭桌边上只有晏迟一个了。
“钟离公今日怎地没在?”
钟离公不在的话,她大抵是蹭不成饭了。
“他今日掐指一算,会有麻烦上门,所以天一亮就赶忙跑路了,覃三娘你可占了大便宜,明日就能歇着了。”晏迟果然没有邀请芳期落座的想法。
芳期听说将有麻烦上门,自然也不会留在无情苑触晏迟的霉头,可不是她不肯知恩图报,着实如果连钟离公这样的老神仙都认定是桩麻烦只能躲避的话,她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可没有鼎力相助晏大夫解决麻烦的能耐,还是知情识趣告辞才好。
怎知刚被徐娘送到门口,还正巧赶上这桩麻烦。
“荣国公周全,携小犬周密,拜请钟离公往寒舍一施回春妙手。”
说的是拜请,但这时不管钟离公还是晏迟都不在场,堂堂国舅当然是不会冲无情苑的一个看门人折腰礼见的,只是因为有求于人,荣国公及世子也不能太端矝傲的架子,话才说得这样谦逊,以为这样就能顺利踏进无情苑的大门了。
怎知无情苑的看门人,却并没殷情将客人请入,只是持礼道:“荣国公及世子见谅,今晨钟离公便已经向我家郎主辞行。”
芳期就见荣国公立时蹙了眉头。
“某情知钟离公不问俗世,只是家中确有急症患者,还望晏郎能代为请托。”周密到底没有荣国公沉得住气,抬脚就想往里闯。
徐娘站着没动,却另有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迎了上前。
“周世子,付英再向二位赔礼了,钟离公今早确然已经动身赶返道修之境,我家郎主也并未习得钟离公的医术,无法施治贵府急患。”
芳期寻常来,都是徐娘相迎,这回还是第一次见这位自称付英的人,不过听他将晏迟称作郎主,应当也是下人,却能在面对皇亲国戚时不卑不亢,这果然是无情苑的人啊,很有晏三郎的风骨。
看荣国公犹豫的神色,不像不知晏迟行事就是如此狂放,但仍然领着他的嫡长子登门相求,看来必是家中要紧的人犯了急重之症,只是钟离公明明是医者仁心啊,何至于把这件事视同一桩麻烦避之唯恐不及呢?
芳期突生一个念头,总不能是……荣国公也在晏迟的复仇名单之上吧?!
要真是这样,这个突患急症的人恐怕……
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