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常映跟我走。”芳期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拔脚飞奔。
芳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想着今晚父亲是留宿在她小娘的院子,这时必然已经闻讯赶去了萱椿园,小娘肯定也会跟去,那她是该去不该去呢?好可怕,大哥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中毒?不可能是三姐毒害大哥啊,大哥对三姐这么好!但也不可能是大夫人毒害大哥啊,大哥怎么会中毒呢?
怎么办,她要不要替三姐说话呢?三姐不会……给大哥就这么偿命了吧?!
眼看快过年了家里怎么会发生如此可怕的事?!
不行,她不能留在秋凉馆里,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袖手旁观,如果祖父问她,她要替三姐作证,三姐只是嘴巴毒心肠一点不毒,要不然过去三姐那样妒嫉她,要真心毒,早把她毒死了八百回了,她都吃过三姐做的多少饮食了,这不活得好好的么?
芳菲于是又往萱椿园哆哆嗦嗦地跑去了。
芳期一进萱椿园,就听王夫人发出响亮的哭嚎,她脚下一软,又是一滑,竟狠狠摔了一跤,膝盖顿时刺痛,连掌心也被蹭破了,但芳期顾不得自己的伤,只恨小腿软绵绵地站都站不起来,还是常映急赶上前几步,把芳期扶了起来,她又看了一眼导致芳期踩中滑倒的小石子,微微蹙眉,奇怪,平整整的甬道上,这是哪里来的一粒小石子?
她不动声色地把石子拾了起来。
芳期踉踉跄跄地刚进覃泽寝居的外间,就见龚雪松摇着头:“是中毒,砒/霜剧毒,龚某无能为相公令孙解毒,经施针,也只能暂时……令孙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真的是中毒?!
芳期恍若又挨了一道雷劈。
她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被扑过来的王夫人几巴掌扇在脸上:“孽障!你竟敢毒害你的兄长?!你还我泽儿的命来,你这个挨千刀的娼妇生的畜牲!”
“大妇好了!”覃逊一声厉喝,看了看芳期脸上的巴掌印,以及魂不守舍的模样,呆呆站在那里掉眼泪,他确定不可能是芳期下毒。
先是冲龚雪松礼揖:“还望龚先生能尽力救治。”
“相公放心,龚某会倾尽全力。”
但他着实是觉覃大郎这回……应当是回天乏术了。
覃逊一转脸的功夫,本想问芳期几句话,哪知却没看见这丫头的人影了,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把老眼揉了又揉,确定现场只剩下三月一个被吓呆了的婢女,芳期和常映就这么不知所踪了。
这回连老夫人都气得大放悲声:“相公看,这还用审吗?必然就是覃芳期这孽障起的祸心,一看罪行暴露居然打算潜逃!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拦着这孽障!!!”
“站住!”覃逊再次喝止住了仆妇,见老妻和大妇冲他瞪过来的两双怒眼,大儿子只垂着头一声不吭,心里不由一阵窝火:“泽儿的药膳一直是三丫头负责烹制,泽儿中毒她能没有嫌疑?真要跑早跑得不见影了,还等这时泽儿毒发了才害怕罪行暴露?!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泽儿的性命,不是急着察究谁是毒害泽儿的凶手!”
敢在相邸投毒,谋杀他的嫡长孙,这人胆子可不小,覃宰执脑子里一时间晃过无数念头和怀疑,看着仍旧木讷的覃敬,没好气道:“长男你跟这坐什么蜡,还不去报官!你的长子命悬一线,当爹的却还跟这摆严父的架子,我跟你说,你可别想着泽儿有个好歹我就会容你让治儿为宗子,我也绝对不会容你,宠妾灭妻祸乱家门!”
刚刚赶到的芳菲听见祖父这话,又见祖父的目光阴森森地盯着她家小娘,吓得花容失色——
三姐跑了,所以翁翁想把黑锅扣在小娘的头上了么!
周小娘却坦然地迎视着覃宰执的目光,虽然心里也慌得没了底,但她知道这时绝对不能心虚,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啊,天地良心可鉴,她虽然是盼望着覃泽能够病死,却万万没有杀人的勇气,她也没有能耐投毒啊,她可是连疱厨都进不去的人,自然更不可能买通覃泽院子里的仆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