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姓司马,名修,是司马七娘双生兄长,五皇子是司马七娘的未婚夫。
但这两人间,却并未弥漫多少火药味。
司马修到底还是先转开了眼眸,他的唇角笑意未尽,那笑意却像被人马马虎虎画上去的。
“不是相中,我就觉得这女子颇有趣味罢了。”五皇子良久后才道。
“生气。”司马修似乎喃喃:“不可言传的生气,远胜你我。”
五皇子猛地抬眸,他蹙眉,又不知道自己真正忧愁什么。
“大王应当纳覃幼娘为姬媵。”司马修喝了口茶,眉目在晚霞里,仿佛是一脸的明媚:“贵妃已经择中了施小娘子为大王姬媵之一,官家对施门到底还有故情在,且施氏女狡智,性情还强硬,姐姐优柔淑静,况怕对付不了这位,姐姐需要帮手。”
“阿修和覃小娘子一面之缘,怎知她就定能和阿蔓齐心协力?”
“一面之缘足矣。”司马修那墨画般的笑意,到底是认真些了:“她有主见,所以心里应当明白趋从谁更有益于她自己,如今日那番情形,换作别人都不会为了覃三娘开罪王夫人,但她却看清了情势,王夫人拿覃三娘是无可奈何。”
“阿修,有时我真恨不能我不是皇子。”
“大王就别说笑话了。”司马修执盏,眼睛却落进了残余的沫浡:“人不能选择生,多数也不能选择死,明白人应当选择自己怎么活着,如五大王,有谁知道你无法和贵妃、殿下真正亲近的原因呢?但五大王,不是也有办法摆脱他们了吗?”
司马修目送五皇子走进夕阳里,他才转身,到了一所旧竹舍,这是一间茶室,新建不久,用的却是旧材,这是因为他突发奇想所以存在,魏王府里,属于他也不属于他的一个地方。
这个时候西窗正艳,艳光里有男子似乎瞌目小睡,又长又冷的眉,轻闭着都让人觉得莫名几分凌厉的眼,司马修没有惊动他,在一旁,慢悠悠地点茶来喝。
直到魏王入内。
晏迟才缓缓张开一线眼皮,身子仍懒怠得不想坐正,当魏王和司马修说了一歇话,他才似乎终于打算慢慢地坐正了。
“我以为晏郎今日只是佯醉才随我来魏王府,这时看上去似乎倒像是真醉了。”司马修,还是一样马虎的笑容。
“越国公府今日的菜太难吃,我就喝多了。”晏迟连声嗓里都透着睡意,但眼睛却逐渐清明。
有时候他其实不是醉,只不过会莫名觉得疲倦。
“关于辛五娘的婚事……”魏王刚开了个头。
“辛五娘是我好友的妹妹。”
司马修挑眉,倒是认真盯准了晏迟。
“我想让好友的妹妹嫁得如意郎君,殿下就别趟这浑水了。”
“晏大夫是认为修配不上辛五娘?”司马修眉头又挑高些。
“你觉得你配得上?”
眼看着两大心腹又将斗嘴,魏王直扶额头:“三郎先住嘴。”
话刚落地又意识到面前这对冤家都是“三郎”,魏王这下干脆把额头拍了下:“阿修先别说话。”
他把一只手掌,放在晏迟肩头:“无端,若然我们放任太子系与辛门联姻……”
“到时机了。”晏迟打断了魏王的话:“废太子,到时机了。”
晏迟从这间旧茶舍离开很久,司马修方才长长叹声气:“我到底是不如晏无端,他对时机的掌控真可谓是精准……不过大王,修总觉得晏无端这样的人,是不会真正臣服于谁,他答应辅佐大王应当另有目的,比如今日他忽然对高氏女示好!”
魏王今日并没有去越国公府,就连司马修,他作为德妃的亲侄儿当然不可能得到越国公府的邀帖,还是五大王把他直接带进的越国公府。魏王因不知究竟,这时就只好听了一番司马修的述说。
“无端素爱美人……”
“大王,晏无端亲近覃三娘,凭他之智计,怎能看不穿王夫人及那高氏女的图谋?在修看来,覃三娘和高氏女姿色容貌虽不相上下,但论生气的话,覃三娘胜过高氏女太多……”
“阿修,你说那生气,我至今没弄懂确凿意义。”
司马修也无法解释,只能又长叹一声:“只可意会,我也着实无能详加解释。”
“你就罢了吧,无非是跟无端数番斗智,你都遗憾败北,阿修,你比无端年轻,更没有他那等经历坎坷,还不够无端老辣也是理所当然,我们都是自己人,就莫再内耗了,阿修,没有无端我根本不能赢获皇父信任,更无能力……与太子一战。”魏王重重拍了拍司马修的肩头:“我们这时,理当同心协力。”
司马修不是笨蛋。
所以这时也只好缄默。
但他却想:魏王,总有一日修会证明,晏迟居心不良,让你相信修……怎么可能是因为智不如人就心生妒恨?!
晏迟还真又在回去的路途上睡了一程,直到人在金屋苑里,精神好像都并没有恢复几分,但他仍然召来了徐娘,又仿佛不经思忖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