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脚步。
相邸的小娘子出现在自家厨娘家中不是件奇怪事,晏迟只是觉得这位仿佛被他见到的回数有些多,而且两回都在鬼鬼祟祟的窥望,这回还似乎有意撞上前来——虽说认真论来反而是他出现在相邸厨娘的家中是件稀奇事,可覃三娘明明可以等他走了再现身,偷听完他和温大娘的对话,还特意端了一碟子菜赶着他离开前过来,是真有刻意引起他注意的嫌疑。
“这又是加了什么佐料?”温大娘一见芳期的“作品”,连把珍贵的红酸枝都暂时抛之脑后了。
“娘子先尝尝味道?”芳期笑道,递上碗箸。
温大娘赶忙尝了一尝,一尝就知道还是加了辣椒,不过也不知把整只的辣椒经过了怎番处理,不见辣椒的形,味道却比新鲜辣椒冷拌的食材更加辛辣了,而且芳期还把火腿煨熟后,与煎鸡卵切丝加入银缕里冷拌,这是一种创新的菜肴,虽简单,食材也常见,但色香味俱全。
晏迟也看了一眼那盘子色彩分明的菜肴,挑了挑眉,觉得能得温大娘赞不绝口的食物应当不是看上去好吃而已,但他当然不会也提出要一箸子品尝,他虽好美食,却不贪迷,明知芳期是想用美食引起他的注意,接近他必定是别怀居心,美食就是有毒的工具了,机智如他怎会上当?
就仍揖礼道:“晏某今日就不多打扰了。”
温大娘这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相送沂国公府的贵客出去,顺便接收了那两车让她雀跃不已的红酸枝,转回花榭里,正见侄女们纷纷端上来今日午餐的菜肴,招呼芳期一齐品尝。
侄女们视温大娘既为亲长更为师尊,是不敢和温大娘同桌饮食的,垂手站在花榭里等着听评价。
温大娘十分不满意:“虽说是尚能入口,不算难咽,但则平平无奇根本没有特异之处,这样你们也能称作厨娘?百姓家中,还算心灵手巧的主妇烹饪出来的食物恐怕都不弱于你们。是,我确然还没教你们调味秘方,但你们学了这么久的厨艺,也尝遍了各种食材佐料,自己难道就不会琢磨了?你们应当争取创新,争取自己的方法被家族采为秘方。”
摆摆手就让侄女们走开。
犹豫着应不应当问芳期是怎么将辣椒加工成为这种红通通的辣椒油。
芳期主动把方法告诉了温大娘,加上豆瓣酱的腌制方法,又道:“豆瓣酱得等几日才能腌制好,我就先放娘子这儿了,如我需要,再请娘子盛上一坛捎去相邸。”
温大娘把芳期盯了一阵,遗憾的摇摇头:“可惜了三娘是相邸的闺秀,否则我真想正式收你为徒,以你的天赋,如果从事厨娘这行当,成就定在我之上。”
芳期也觉得遗憾,说实话相邸闺秀这身份真没什么好的,她要能做厨娘,赚得腰缠万贯还怕不能舒坦自在,哪还用担心夫郎品行如何,会不会受婆母刁难,滚你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娘子不嫁人才更潇洒快活。
但这世上因为没有假如所以才有遗憾,芳期还没忘了自己的真实处境:“娘子,我想学两道菜肴,分别为翁翁、太婆爱吃的,端午家宴上好露一手,也是我对二老的孝心。”
温娘子多少也知道芳期在相邸的处境,听这话后多问了一句:“怎么?你打算另寻靠山了?”
“我反悔了,不想再嫁去彭家,把大夫人开罪得死死的,只好多争取翁翁、太婆几分怜惜。”
“唉,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不相信如你这样的大家闺秀竟然活得像刀尖上行走,过去还以为你们都是不知人间愁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运人。”温大娘叹了一声气,却也不多问相邸的秘辛。
她的厨艺,本是可以选入御内的,但她极其不想参与那些勾心斗角的阴谋,认定为这种事情分心,厨技就再难以精进。
芳期起先纠缠温大娘时,温大娘是极其警慎的,不过芳期擅长卖惨,还擅长投其所好,人又长得水灵,嘴巴还巧,温大娘被纠缠了一段时间就不忍心再拒绝这么个可怜兮兮又鬼灵精怪的黄毛丫头了,教了她几道家常菜,让她偶尔烹饪来讨好嫡母嫡姐。
只是对于相邸的秘辛温大娘从来不打听,她知道的,也唯有东家老少三代,各人对于饮食的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