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期自来羡慕温大娘的另一点是,也像朝廷官员般能够享受十日一休的旬假,且年节时虽一般都会因为操持酒宴不得休假,但假期一天不少,不过是在年节前就提前享受了,不像她,说起来是相邸闺秀,晨昏定省除非病得起不来床,否则一天都不能短。
端午节,朝廷允百官三日节假,从五月初三始,相邸要连摆三日酒宴,第一天宴僚属及登门拜问的普通客人,第二日宴亲朋好友,五月初五端午正日才是家宴。按惯例,温大娘得在五月初二作足准备,所以五月初二之前就该她的三日端午假,从今天始休。
但只不过,当然不能够因为温大娘休假,相邸的疱厨就得断炊,温大娘有两个侄女,得她真传,烹饪家常菜不在话下,每逢温大娘休假,都由她的侄女们掌勺。
芳期掐算着时间,她今天出门虽则早,但毕竟是用过早饭才从相邸出发,温大娘的两个侄女必定先一步到家了,她可以先问温大娘借厨房,加工辣椒油和豆瓣酱,这样就不耽搁温大娘先教导自家侄女厨艺,正好中午,辣椒油做出来可以拌两道冷菜,再让温大娘惊艳一回,说不定又能匡到手点实惠。
下午再向温大娘请教拿手菜,等吃了晚饭再回家,再样既不耽搁温大娘的事,还能连蹭两餐美食。
这个安排很不错,芳期在轿子里很为自己的安排得意。
说来大卫民风还算开化,女子出门并不会引起路人的大惊小怪,临安大街上虽说少见了,西湖边堤却不乏骑马赏景的贵妇和闺秀,芳期出门,自来都是更喜骑马的,但今年暑夏着实来得迅猛,这么毒的日头要是骑马出行,芳期担心会被晒成黑炭块。
相比颠簸的马车,她考虑了半天才选择轿子做为代步工具。
一来是因乘坐马车出行更费周折,不仅得配备随从还得配备驭夫,又得配备喂马的草料,如今她已被大夫人嫌弃,还是省些事才好;再者温大娘家离相邸并不远,隔着两条街罢了,轿夫不用中途歇气,也不需要调配这样那样如此麻烦。
但轿子的不足就是空间小,难免憋闷,好在芳期一大优长是能够自娱自乐,比如这会子自鸣得意就能让她心胸舒畅了。
芳期正倚着凭几听着轿子外头的动静,但闻市声嘈杂,就知必是已经走出太合街刚抵达鼓楼御街,为了让接下来的路途显得更短,她又给自己出了考题,打算用耳朵分辨出那几家开在御街旁的知名酒馆、商行、瓦子,掀开挡帘一角察看定位是否准确,待验证到了汇生行,就该拐进燕子街,温大娘就是住在这条街尾了。
怎知当第一个“定点”春暄棚还未来得及验证,她就听一声惊雷般的炸响,芳期被唬了一跳,几疑莫非遇着了闲汉蛮徒斗殴,忙让停轿,刚掀开轿帘想着一窥究竟,就见今日跟她出门的男仆曹开和已经站在了窗前:“小娘子不需怕,这是前头的十锦行正开关扑赌局呢。”
芳期就疑惑了,她从前经过十锦行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赌局揭注,哪有这“轰”的一声震耳欲聋大动静。
又一听,却果然听见有人在喊:“嗐,跟着晏郎押注果然十押十中,可惜我没一信到底,这回押了庄家,白白损失了一吊钱,前头九局赢的钱又都赔进去了。”
曹开和都忍不住感慨:“这晏三郎也真是神了,虽不常来十锦行,可但凡来,关扑就从没亏输过,一众看客跟着他下注,把庄家愁得眉毛都快焦了,又没有赶客的理,只好认亏,怕是求神告佛就怕晏三郎经常光顾。”
八月便问:“曹大哥所说的晏三郎可是沂国公府的晏三郎?”
“不是这位还能是谁?怎么,八月妹子深居简出的竟然也听过晏三郎的大名?”
“前日晏三郎不是还来相邸赴宴吗?听说下昼的击鞠,晏三郎先押的是赵世子一伍赢,后来听说徐二郎要下场,竟然反悔了,起初和他对赌的是李大郎,不肯罢休,晏三郎却说对赌时说了前提,便是以为徐二郎不会下场,郑国公府的赵五郎一听就不服气了,说自家兄长相比徐二郎必定技高一筹,上赶着和晏三郎对赌,结果输了三百两银,李大郎服气过谁?连他都惊赞晏三郎眼光独到呢。”
芳期一听她鼓励徐二哥下场应战,结果自己赢了三十两那位冰山美男赢的钱竟然是她的十番,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了,觉得自己是给他人做了嫁衣,不过转念一想,也罢了,谁让她拿不出三百两来作赌注呢,财短气虚,眼红也眼红不来这笔飞来横财。
立时就斗志倍增了,等她先完成个主线任务,有了发家致富的本金和方法,总有腰缠万贯的一天。
轿子拐进燕子街,四周又逐渐变得清静了。
临安居而今也是大不易,温大娘虽是有钱人,买的宅子也就是普通两进而已,阍仆是认得芳期的,不多问敞开大门让软轿直接抬进了院子里,芳期便给了曹开和一袋子钱让他打酒跟阍仆喝,领着三月、八月去见温大娘。
温大娘的内宅也营造了一个小花苑,仿佛是寝居的一道天然屏障,她这时正跟侄女们进行一番长篇大论的训导,见芳期自己坐在了一边的凉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