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概不超过100芬尼,别说缝线的问题,最基础的裁剪看起来都是工业生产的标准模板,完全不合身,全靠他够瘦够高,才能看起来还算过得去。
而在塔季杨娜长时间的注视下,青年人终于避开了她的视线,开始检查自己到底哪里值得一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小姑娘看了这么长时间。
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大学生。
——那么这个人到底能通过什么渠道和安娜贝尔公主搭上关系?
塔季杨娜不想思考这个,但是她又必须思考这个。
不然在刚刚发现自己能够读取他人思想时的恐慌足够淹没她的心智。
【‘不知道安娜贝尔公主在旅馆里呆得怎么样,但花园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安全的酒店了……圣母在上,千万别出什么大乱子。’】
这是她眼前这个有一双灰眼睛的青年人刚刚转过的念头。
他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塔季杨娜突然就听见了,他在想些什么。
没有任何威胁也没有任何需要警惕的异常,只是——
对于一位公主来说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仅此而已。
奥列格眼前的小姑娘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像是忘了在她深呼吸之前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一样,用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好奇涂满了整张脸。
“你……坐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通知吗?”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句给人留面子的交谈辞令,毕竟不会有一个正常的谈话开头是一个人坐在地上另一个人干看了半天才回过神要打个招呼。
但这好歹算个台阶。
灰眼睛的年轻人也理解这一点,于是他脸上自然而然地随着塔季杨娜的问话而带出一个微笑。
“不,我只是来这里……”奥列格斟酌了一下措辞,“调整一下心情。”
“一个人呆着会比较放松而不是紧张吗?”有着湖水蓝眼睛和金棕色长卷发的小姑娘像是理解般笑了笑,“我也是呢。”
——一个人呆着,旁边没有任何人存在的话,就不会听到别人的思想,更不会被发现可能觉醒为向导这回事了。
——等等,可能刚才只是……错觉呢?
两个人气氛融洽又不咸不淡地谈天根本不需要什么心力,说到底就是两个一直沉默会觉得特别尴尬但是又谁都不肯先离开的家伙在这里进行谁都想停下来的礼节性谈话而已。
谁都没有上心,所以在一方突然想要扭转话题的时候,也没有被另一方发觉。
奥列格在心里按拍子复习乐谱,一点儿心思都没放在嘴上说的话里。
反正都是些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的东西。
所以在话题终于转向某个危险方向的时候,青年人没有自然而然地说出谎话,而是不易察觉地楞了一下。
——糟糕了,我这个停顿完全不必要……不会被发现吧?
‘糟糕了,我这个停顿完全不必要……不会被发现吧?’
塔季杨娜定定地看着对面青年的嘴唇,在心里重复唇形对应的每一个音节。
——安娜贝尔公主这两天身体不适?这个……我是想不到这和这回皇室成员突然来检查配乐人员和这有什么关系啦。
完·全·不·一·样。
“伊凡琴科亲王妃的身体健康非常重要。”和半夜砸到奥列格面前的公主殿下差不多大小却沉稳多了的小姑娘非常认真地解释,“所以在安娜贝尔公主生病之后,我们要表现出皇室并不介意她的身体健康的姿态,对于婚礼筹备的细节表达重视是一种可行的传达姿态的方法——”
“听起来还真是麻烦。”
——这个小丫头可比公主殿下沉稳多了。
‘这个小丫头可比公主殿下沉稳多了。’
——还是不一样。
塔季杨娜双手交错着勒紧提包上配备的金属链,从想要勒破皮肤变成了想要勒断自己的手指。
粗心的年轻人没发现对面的异常。
他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这上面,一个普通人又怎么能在分心的时候还能发现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安娜贝尔公主和即将到来的资质检验就够占据这个年轻人的全部心神,在这个休息室的门终于为了一个接收到通知的人而打开时,穿着廉价礼服的年轻人就转回了休息室。
安静站在这个偏远休息室门外的小姑娘则被另一个人握住了手。
“怎么搞的?这样回去你的医师要哭死。”
这一代皇子公主中唯一一个身形娇小的公主殿下轻巧扳开妹妹扣在一起的手指,说话的声音算不上关心,只是清朗利落,什么时候听起来都足以在心中作为依靠。
“刚才遇见了啥么?”
胡安娜不是个合格的哨兵,假如过去那套什么护卫伴侣的分类法还在,她可能撑死算个护卫。只有光感一种感官敏锐度的哨兵就算站在这里,也察觉不到什么异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