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摆开碗碟,盛好饺子。
有了这句话,两人才敢坐过来你递辣椒我递醋,父子同病相怜,互相照顾。
叶莺脱掉外衣,又招呼周妈和于叔过来吃。
知道陆锦惜不吃茴香馅,饺子又煮杂了,便不动声色帮忙将女人盘中的挑出,然后归到自己碗里吃得干干净净。心细、善良又孝顺,还以为明星多少有点架子和脾气呢。
田小月点点头,和老伴对视一眼。
两人显然都很喜欢她。
一顿饭和和气气吃完,陆锦惜说陈开元搬来好多炮仗,放着也是隐患,叫两人拿出去放。也不用走远,就在自家院子。
陆锦惜爱静。
又讨厌火药的味道。
以前从来不肯让人在院里放炮。
叶莺拉拉女人的手,说困。陆锦惜哪里不知道她是想躲着儿子,顿了顿,抚摸女孩越发璀璨动人的小脸,“他念你,念得很苦……就当干妈求你,就算谈不拢,也好好讲,成吗?”
一顿饭。
吃得跟间谍似的。
叶莺抬起头来,陈觅就低头,叶莺同别人说话,他就用余光睨着。
以前哪会这样?
送走他捡的流动动物后,陈觅就很少表露喜欢,这么多年,她做母亲的,除了要求要求和要求,好似就没满足过儿子的心愿。
叶莺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干妈。”
……
小亭子。
山乌龟的叶片早已凋零,只有枯细的藤条在架子缠绕,随风瑟瑟发抖。
陈觅搓搓手,接过叶莺烧红的香,点燃烟花筒。
嘭!
嘭嘭嘭!
齐排排的炮筒中喷出火星!
烟雾缭绕。
火药味四溢。
没多久,火树银花绽开,冲到两三米高,瞬间点亮漆黑冷寂的冬日花园。不远处池塘里的锦鲤跃出水面,搅动一池绿波,于是除了火药味、草木味,冰冷刺骨的空气中还掺入了池水的腥味。
陈觅呼口气。
白雾翻滚。
“还有两个,你要试试吗?”
叶莺摇头,陆锦惜爱静,她是怕响。别的都好,放炮仗那就是鸡胆子,只能玩玩仙女棒这种既不热也不响的。
男人不肯放过,“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又不靠放炮生活。”
有些事,就算一辈子都不做。
也能生活。
叶莺堵住耳朵,陈觅的声音和炮仗的声音都很模糊。他掸掉肩膀的碎屑,说了句什么,没听清,然后只见男人一步步走来抓起她的手,握住香,然后朝引线点去。
呲啦——
引线点着。
叶莺吓得趔趄,往后一倒,然后毫无意外陷入某个深渊似的怀抱。
他的味道曾是救赎。
如今只剩危险的信号。
男人捂住女孩的耳朵,在满世界的银色火花中窃窃低语,明明是说给她听的,却又偏偏不让听清。叶莺挣扎着扯开,隐约只得到一句,“试试也挺好,不是吗?”
小时候不喜欢吃苦瓜,长大还能品出滋味。
小时候想走,到千里之外,为飘渺壮大的不可名状而心潮澎湃。长大后只想留,留住她,在一方城,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慢慢变老。
人是会变的。
试试不好吗?
……
想起陆锦惜的话。
叶莺鼓起勇气,“陈觅哥哥……”
似知道她要说什么,陈觅不想听,便俯身摩挲女孩柔软的嘴,一次又一次,直到电流迫使贝齿颤抖轻启,他便靠得更低,更近,在芬芳的呼吸中,用深邃的眸贪婪巡视曾经去过又不幸遗失的桃源。
危险。
又迷人。
他的眼神,光是被看着,就像踏入无间囹圄,戴满枷锁。
身体渴望被奴役。
灵魂因他而四分五裂。
多少年。
竟不变。
陈觅没有亲她,只是很近很近很近地跟叶莺呼吸交织,睫毛和鼻子都蹭上,彼此又近又远,咫尺天涯,“你让我发疯,叶莺。”
……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