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的什么玩意儿!”
“吵死了!”
清吧服务员见客人都走了,没好气地摔了菜单,“又来了!就你们搞的是音乐,是艺术,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舞台上的乐队成员懒洋洋的。
似乎早就见怪不怪。
只有戴着面具的主唱还在专心弹奏,长达五分钟的前奏结束后,终于开嗓。倒不是说难听吧,模糊的发音,辨不清词意,像是蚊蝇的呢喃。一直呢喃也就罢了,突如其来的高音和轰隆隆的伴奏又叫人猝不及防。
命运捏住心脏,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艺术对人类而言还是太早。
赵芮捂着肚子,“疼疼疼——”
出发前吃过止痛药的,怎么听了live就开始痛,有毒吧。
蒋超见她疼得出汗,忙把人带到室内吧台,还问叶莺要不要run,要run赶紧的!晚了来不及了。
叶莺摇头,“难听是难听,但我今天是来找白牧野的,再难听也得忍。”
否则就白来了。
蒋超面露同情,“那你待会儿打我们电话。”
“好。”
偌大的广场,只剩灯光、乐队和端坐观众席的叶莺。女孩喝着果茶,拿来小票,算着自己应该给蒋超多少钱。
上次食堂吃饭就是他给的,这次又是。
大家都是同学,没道理一直叫他给钱。
一杯鲜果茶48,小食拼盘198……这是打劫吧,怎么比网红奶茶店还贵?叶莺算了算,卖花挣的九百块也不经花,而且还要预留买教辅的钱。
城里生活真不容易。
以前和翠翠在小卖部买一块钱棒冰,逛到林子摘点羊奶果吃,就能悠闲度过一个午后,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叶莺算好,给蒋超发了红包,呼出口气。
白色的雾气翻腾翻腾再翻腾,二十分钟后,演出终于结束,乐队成员稀稀拉拉散场,只剩主唱一个人在上面理线。
叶莺走过去,有些迟疑。
舞台好高,踩着台阶一步步往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从心中升起。怪不得同学不是想当明星就是做网红,聚光灯和高台,真的有种特别的魅力。
“白牧野。”
叶莺揽着红围巾,低声喊。
女孩软绵轻糯的声音响起,因为鼻子塞着,比平常多了点甜和黏,怪讨人喜欢的。
他扔了线,隔着面具没好气道:“谁告诉你我是白牧野?”
“……”
这家伙绝对有病。
还很重。
叶莺搓搓手,“你就是啊,戴着面具也是……不要再帮我出头了,班上的人都把我当瘟神,还传我们俩之间的谣言。”
他不吭声。
乐队成员拿了东西,聚过来,一个染着烟灰绿的寸头男流里流气道:“白大少,今天的演出报酬怎么算?”
“一人三千,群里领。”
“哈哈哈——大佬阔气,不枉大家这么冷的天出来。”
寸头男说完,看眼叶莺,眼中流出些鄙夷,“怎么是个村姑啊?刚刚一直在台下没看清,还觉得这小粉丝挺可爱的……小妹妹,你身上的红围巾和大棉衣是怎么回事,也太哈人了。”
另外几个人也笑起来。
这种打扮在池城真的少见,少说也得往三环外再开五十公里才能见到。
叶莺看了他们一眼。
白牧野站起来,觑她,“你穿的什么鬼?就打扮成这样来看我演出?”
“……”叶莺顿了顿,“我至少没染绿毛。”
叶莺跟着身为老兵的爷爷长大,受老人影响,审美非常老派。
白牧野长得再好看,因为打耳钉,在她心中永远都是小流氓。这群唇钉杂毛,更是不得了,蓝的蓝,绿的绿,不知道的还以为娘胎里带来的。
还好意思说她。
“你说什么呢你?”
绿毛寸头瞬间变脸。
叶莺抖了抖,躲到白牧野身后。
白牧野:……
男生摘了面具,泪痣极明晰,在灯光下就像小丑的泪。他烦躁地揉了把微卷的黑发,肌肤一如既往苍白,“滚,吼你妈吼,我的人,轮得到你吼。”
绿毛鼓着眼睛看一会儿,想到三千块还没到手呢,哼一声,悻悻走了。另几个嬉皮笑脸凑过来说好话,白牧野没心情应付,抬了下手,“都他妈给我滚!”
人都走了。
叶莺眼看没危险,也拍拍衣服走人。
白牧野揪住她的红围巾,“你跑什么?”
“不是都滚吗?”
“那是叫你滚吗?”
叶莺小声嘟囔,“还不如叫我滚。”
一连串绕口令似的对话把白牧野整笑了,男生收好吉他,背到肩头,抓鸡似的抓着叶莺进到清吧。
服务员甩了他一个白眼,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