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就不敢当,你能拿我怎么着?”娄笑笑扬起圆脸,哈哈笑,“我不弄你,还弄不了贾欣?昨晚她也有份,你好菩萨心肠哦叶莺,嘻嘻嘻……”
叶莺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一种巨大的虚无和荒谬笼罩了她。
她上前一步,挡在贾欣面前。结果年级主任接完电话进来,说什么贾欣都点头,还讨好地看着娄笑笑。
人自贱,没得救。
问得差不多。
主任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骨,“不是第一次了吧……贾欣你叫家长来办退学吧。”
“啊?”
贾欣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以往也出过这种事,但只要没人受伤,顶多通报批评再加记过。小孩子总有行差想错,只有无可救药的学校才会劝退。她也没干什么,真的没干什么,不过是狐假虎威,享受跟在娄笑笑身后人人畏惧的目光。
“不,不是我……是娄……”
贾欣刚刚认了,现在百口莫辩。
趋炎附势者往往以为攀上高枝就鸡犬升天,得意的时候,很难想象做替死鬼的下场。
贾欣哭着看向叶莺。
叶莺深吸口气,正要说话,教导主任语重心长道:“知道你家是学校股东,但是小同学,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看她们四个跟你一样的年纪,都是同学,也没碰到你……总不能全开除吧,影响很糟糕的,你说呢?”
叶莺一怔。
娄笑笑和剩下三个低头哭起来。
“叶莺求你,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逗着你玩了,大家都是同学你不要做那么绝……”
……
叶莺出来,人还是懵的。
白牧野靠在走廊上,嘴角噙着淡淡的讥笑。日光斜射,男生的白衬衣被照成半透明,将纤细却并不单薄的身躯勾勒出来,如同骨骼精细的陶瓷玩偶。
“哟,小鸟。”
他朝她扬下巴。
下课铃响起。
叶莺看都没看,径直往洗手间走。
她想起三姐回村,在饭桌科普城里招工的套路。当时听不明白,觉得人不至于那样坏——打工还扣身份证,工资比说好的少,讲八千只有三千,其中六百还要给中介,干不满还拿不到钱。
三姐总说她单纯。村里两家人为棵歪脖树还能动刀子,城里套路深,不见刀子也能戳死人。
现在她有一点懂了,心里凉飕飕的。
大家都是同学,看不惯,相互躲开就行。娄笑笑为什么要欺负人?又为什么敢做不敢当?贾欣为什么要给人当跟屁虫?为什么甘愿背锅?
嘭——
拳头砸到旁边的墙壁,扬起微风。
白牧野用拳头向她壁咚。
叶莺嘴角牵了下,不耐烦道:“做什么?”
“干嘛无视我?”白牧野低头,盯着女孩质地良好,绣着小玫瑰的衬衣领口,“谁给你挑的衣服,品位不错。”
“……”
“昨天堵你的就是她们?”
“你怎么知道?”叶莺偏头。
白牧野笑起来,“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的地盘。要不然昨晚才懒得跟踪你……但你太机灵了,迟迟不肯出地铁,我只好去找别人玩啦。怎么,知道本少爷要英雄救美,很感动?”
“……原来是你,变态。”
课间学生都涌出来,很快挤满了走廊。
叶莺绕过他的臂膀直冲洗手间,搓了很久手才回到教室。她止不住想起贾欣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以及娄笑笑劫后余生的笑。
她变得不安,烦躁。
想要逃。
这里教学条件好,老师教得好,同学也有可爱的,可就是让她恶心。就像繁茂的大树在根部圈养了一群蛆虫。
“叶莺!叶莺!”
赵芮在她面前摇晃手臂,眼中透出关切,“没事吧,老师叫你去干什么?”
叶莺说了。
赵芮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过了一会儿,皱眉道:“你家……好厉害啊。一般这种事都是各班老师负责,这回竟然是主任亲自出马。不过你也别太内疚,贾欣活该,她自己选的。”
“……是吗?”
“哎,这么说吧。”赵芮面露不屑,“她原先也只是个普通人,初二的时候当了娄笑笑的跟班就开始拽起来,其实她有什么资本拽呢?”
蒋超在后面接嘴,“就是,命里所装的逼早已暗中标好价格!”
赵芮瞪大眼睛,卷起课本捶他,“你怎么偷听我们女生讲话!你个死蒋超,要死啦躲在叶莺后面,一天不八卦你会死是不是?”
男生嘿嘿笑着躲开。
贱的一批。
“一个班的同学,能叫偷听吗?”蒋超坐回位置,摊开手,趾高气昂道:“你别光看我,多少人竖着耳朵偷听呢,不像我光明磊落插嘴,坦荡!”
“去死!”
赵芮抓书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