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午睡,起来上课,直到晚上睡觉。
这种作息可能已经刻在席勒的潜意识里了,即使在他发病的时候,他也会在课程进行的时间,也就是与老师或者医生有沟通的时间,显得更为清醒一些。
埃迪算了一下时间,觉得现在赶过去,应该刚好能赶席勒早上清醒的时候,于是,他放下手上的行李,带着席勒,赶往鲍勃说的那条街道。
到了那里,令埃迪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鲍勃租的房子,比他租的房子,还要靠近地狱厨房。
那是一条狭窄又昏暗的边缘小巷,有一排低低矮矮的平房。
埃迪走了进去,敲了敲最里面的门,刚一迈进去,他就看着鲍勃说:“老兄,你可真够大胆的!居然敢在这里租房子,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勇气?”
鲍勃叹了口气说:“我是被人骗了……不过还好,我同事布洛德是这里的原住民,他帮了我不少,只不过……”
鲍勃摇了摇头,往里面一指,说:“我女儿住在后面那间房里,我刚回来的时候,听到她在哭,我问她在哭什么,她说她闻到了奇怪的味道,我走进这间房一看,布洛德想要烧炭自杀。”
“还好我进来的快,赶快把门窗都打开通风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有点昏迷了,不过很快就醒过来了。”
鲍勃抿着嘴说:“但是醒过来之后,他的情绪很不好,还想割腕,我听说,你那个朋友是心理医生,能想办法开导他一下吗?他还有个读大学的儿子呢。”
埃迪探头往里一看,有些狭窄的平房房间里,一个大胡子瘫在墙角,身体挺强壮的,可是精神很萎靡,手里还握着一个酒瓶。
面对这种情况,埃迪这个还没开始自学的门外汉,就完全束手无策了。
他倒是知道,应该先问原因,再找病因,然后再一步一步开导,可是在网上看到的教程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了。
问原因的时候,怎么能确保不要刺激到病人?找病因的时候怎么能确保找到关键?而万一要是找错了,后面的推导不就全错了吗?
埃迪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席勒,没想到的是,席勒没有直接走上前,而是开始往后缩。
席勒直接从平房的房门处走了出去,转身想离开,可就像是不认路一样,停在了墙角,靠在墙上蹲下。
埃迪叹了口气,他想,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想让心理医生治病,他还得先把心理医生治好,这生活可真比他当主编,刺激了不知道多少倍。
埃迪不得不又蹲在了席勒的旁边,他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文科生,因此,在某些问题方面,比那些习惯于用逻辑思维思考因果关系的理科生,要更为敏感。
“以你的重要程度来看,消失这么久,斯塔克他们还没有来找你,就说明,你们之间可能有了一些矛盾,你不想理他们,他们也不想理你。”
“而从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能够看出,你应该很看重你的朋友们,可能是你们某些吵架的内容,让你受到了刺激,也有可能是冷战情况下,情绪压力让你崩溃了。”
“但是我不明白,这为什么会否定你作为一个医生的身份?”埃迪转头皱着眉,看向席勒说:“我不是要道德绑架,但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医生不是应该尽可能的平等的对待每个病人吗?”
“你去给神盾局的特工治病、去给超级英雄治病、去给超级富豪治病,为什么就不能给普通人治病呢?”
席勒逐渐的清醒了过来,他使劲的抬着眼皮,然后说:“我不能给普通人治病,我不喜欢他们,我不喜欢普通人……”
“你为什么不喜欢普通人?因为他们不够强大?因为他们不够有钱?”埃迪问道,可很快他就自问自答道:“医生,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明明在关心他们,但好像又不愿意靠近他们……”
席勒低下了头,有些磕磕绊绊的说:“在超级英雄里,我是个正常人,可要是在普通人里,就是个疯子……”
“我在我在超级英雄的团体当中,扮演的是医生的角色。”席勒咽了一下口水说:“可要是在普通人当中,我是个病人。”
席勒又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埃迪,埃迪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痛苦,然后,他听到席勒说:
“究其一生,我都在学习,要如何以一个病人的身份,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在超级英雄中间,如果我演的不好,也没人能发现,因为他们也不是普通人,他们不会在意,我有时有些异常的举动,或因足够善良,而包容那些异常。”
“可要是,我在普通人中间,他们会因为我某些异常的举动,觉得我是个病人。”席勒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然后说:“通过他们的反馈,我会被不断强化,我演的不够好,也从未被治愈的这个事实……”
“这意味着,我许多年以来的努力,毫无作用。”席勒闭上了眼睛,伸出不断颤抖着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颈侧。
然后,他用同样颤抖的语调说:
“更可怕的是,这会证明,那些曾付出了所有努力、以受伤和流血为代价,试图治愈我的医生和护士,他们的努力,也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