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鲁东义,在回家的车上,宁为在心里仔细的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近景规划。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在宁为家里这些天,讨论完关于NS方程的问题,鲁东义没少转述田导那些想法。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别在江大耽误一年时间了,赶紧去燕北大学,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对于数学家而言,绝大多数的成就都是在四十岁之前做出来的。
这大概也是菲尔兹奖对获奖者要求在四十岁以下的原因。
而且让许多华夏数论研究科学家们痛心的是,到目前为止华夏暂时还没有出现本土的菲尔兹奖获得者。华裔到是有两位,一位邱院士是美籍,还有一位跟拥有澳、美双重国籍的陶神。
在这一点上,田导对宁为寄予了极大希望,自然是打心眼里不希望宁为在江大继续浪费人生。
这也是最让宁为心动的地方。
如果他真能代表华夏拿一次菲尔兹奖……
想想都让他有些小激动。
最高端的凡尔赛,大概就是他什么都不用什么,不管走到哪,别人介绍他的时候,都要加一句,华夏首位菲尔兹获得者,想想便挺带感。
啥叫人设,这就是了!
但仔细思考之后,宁为还是放弃了。
如果单纯为了名利,放下现在所作的东西让他觉得做人挺没意思。
不止是这两个项目本身,还有他跟实验室签订的合同。
虽然他相信田导肯定有办法说服实验室放人,但把事情做到一半,自己去追求名利了,实在不符合宁为做人的原则。
不管陆昌斌之前是不是给他画大饼,但在EDA项目上,的确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做芯片仿真跟输出需要得到光刻机一系列的参数,这位陆院士也在帮他们协调华夏最大的芯片企业华芯国际,争取拿到第一手数据。
这些事情宁为都看在眼里。
所以还是晚一年吧,反正他今年才23,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
打定了主意,心里便也轻松了许多,接下来的任务就简单了,年前把关于数论的论文撰写好,投出去,过完年就回学校,抓紧时间把两个项目做完,这样他就能顺利参加明年的考研,然后去燕北大学继续进修。
哦,还有件很重要的事,他还得完成人生第一篇审稿。
虽然照着鲁东义的说法,审稿其实不用太急,如果期刊真的催得急,编辑会主动去催他,但想到不管是《自然》还是《科学》给他审稿的大佬速度似乎都挺快的,他便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他能理解投了稿件希望能尽快发表的那种期待。
所以回到家,跟家人打了一声招呼,他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从邮箱中调出那篇论文。
看了论文题目宁为便大概知道了为什么期刊编辑会找到他的原因,这也是一篇关于N-S方程的论文,题目是《基于N-S方程的复杂流动数值模拟精度与并行计算》。
宁为先瞅了眼作者,嗯,一位在瑞典任教的大学教授。
应该是教应数的教授。
因为这论文也属于应用数学的范畴,但对于宁为那天的顿悟跟这些天跟鲁东义的讨论本就让他对N-S方程的理解加深了许多,在加上他大脑的挑错能力,只用了三个小时,他便找出了论文中好几处不太对劲的地方。
比如论文中用迎风格式求解NS方程,为了在无粘通量的计算中获得高的精度,对于网格单元左、右两侧的原始变量需要使用相邻单元处的值进行插值加以确定.然后按照某种迎风格式离散NS方程进行数值计算,对于精度有要求。
而按照现阶段的理论,三阶精度只在一维流动中才能获得,而对于二维和三维流动,格式的精度只能达到二阶精度。
论文审得很快,但审完之后,宁为很详尽的列出了他认为论文中可能有的问题,然后给出了自己最终的审核意见,不通过。
做完这些,宁为喜滋滋的拿起手机给鲁东义发了条微信。
“师兄,我刚刚把那篇论文给否了!”
“哦?这么快?论文质量很差?”
“我找到了4处错误。”
“小师弟跟我一样实诚啊!其实业内有很多审稿人把稿子审完了,也要押个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的再给期刊编辑那边反馈的。”
“这又是什么说法?”
“审得太快岂不是说大家最近手头上没什么项目,显得很闲?”
宁为懵了……
“啊?那个,咱们学术圈还有什么潜规则,干脆师兄一次性给我说清楚吧。”
“学术圈怎么会有潜规则呢?不过师兄可以教你一个四字真经。”
“师兄,别卖关子啊,什么四字真经。”
“人狠话少!”
“举个例子呗?”
“比如你觉得很重要的一篇论文,审稿人给你回复意见为建议修改,修改意见中提到希望你能在论文中引用他的文章,而这些文章你觉得引用了反而会影响你的论文,你怎么办?”
宁为看着这内容,有些懵。
然后开始思考他这半年来的路是不是太顺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