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分三层,那两层都在地下,也不知怎么下去、又有什么用。
走了一百多步过了这桥,来到金台之下仰脸向上看——一条长长阶梯直通顶端,好似天梯一般。而这金台共分十层,往上层层变窄。他没有迟疑,又踏上台阶。
既然知道这里乃是诸天万界当中的一界,打进来开始就做好了会有种种神异现象的准备。可自从过了那山门,过桥、上金台却都像是在人间漫步一样,没丝毫异常之处。他沿着台阶直上了四层,距顶端那光越来越近,却仍无什么人拦他,连术法、禁制也未曾遭遇,这倒叫他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等上到第九层、距顶上越来越近的时候,才终于感觉身旁两侧慢慢了起一阵微风,打个旋儿,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并无后话。
他便也未停脚步,又走了一气,踏上最后一级。
他站在金台上。这金台顶端其实也颇为宽广,甚至能容人策马驰骋一番。但其上空空荡荡,唯有正中立了一尊宝座。
这宝座颇为高大,亦是金色,其上并无什么纹饰,好像只是以厚重金板拼凑起来的。放光的就该是这尊宝座,只是在远处看它亮得耀眼,如今终于走到近前,却只觉它在散着一层蒙蒙的光。往上方看,柔光则与天顶的电光汇聚在一起,一时间倒真不好说是这宝座生光化成了雷电,还是雷电聚拢映亮这宝座了。
李伯辰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心中该做何想。
传说中的灵神、诸天万界神秘诡异,可如今自己真来了,却觉得相比传说而言,此间也实在太平常了。无人、无灵神,除去天顶的雷云,就连异像都算不得有。
不管是北辰,还是什么秘灵,都该神通广大。自己如今已走到了此处,他们竟还不拦么?他本以为来到这里终于能弄清楚自己这灵主的来历,可没料到到头来还是一头雾水——这里的主人究竟是谁!?
他心中一阵失望,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否是什么考验,便忍不住喝道:“真君,还不现身么!?”
喝了这一声之后,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下一刻,忽然意识到此处的异常在哪里了——就在自己身上。
打来这儿起,自己似乎胆气尤其壮。无论是踏进那山门,还是过桥、登金台,乃至刚才喝出的那一句,都觉得仿佛在与寻常人打交道。可他回想在璋城府衙中见到那风雪剑神剪影时的心情——虽也算不上诚惶诚恐,但的确感到由衷的震撼。
他此来,原本是想此处或许是北辰帝君的一界——北辰帝君……已是这世上最崇高的存在之一了。但一到这里,却半点儿敬畏的心思都没了。
他细细体察自身,并不觉得自己中了什么术法,可也知道自己眼下的胆子大得实在可怕,这总算是异常之处吧!
想了这些,又意识到刚才叫的那一声竟并未引起回音。
他只觉自己满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又往前走了十几步,来到那宝座旁。宝座散着柔光,座上空无一人。李伯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要我坐上去呢?
这宝座该是此界的主宰的吧,该是如同天子的龙驾一般。要我坐了上去,该是大不敬的行为,此处若真有主宰,难道还不现身么?
这念头一生出来,李伯辰自己先吓了一跳,晓得要在平时,绝不会做这事。可如今他的胆子大得匪夷所思,这念头便如一粒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怎么也遏制不住。
还不等他自己再想得明白些,鬼使神差的,却又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扶住了宝座的靠背。
他心头一凛,刚要将手收回,却只觉头脑中轰隆一声响——无数个声音一窝蜂地涌了进来,仿似一声接一声的闷雷炸开了。只这一瞬间的功夫、未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便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麻,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他躺在地上睁开眼,发觉自己还是在那尊宝座旁边。天顶仍有雷云,四周也仍旧寂静无声。
他便盯着那雷云愣了一会儿,慢慢站起身。深深吸了几口气,又吐出去。
——此刻他心中翻江倒海,花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思绪,但目光落在宝座上,已经无法移开了。
刚才那一阵声音涌入,他当即昏死。但如今醒来,意识到自己还是勉强听明了了两句话的。
一句是:“北辰帝君,助我杀了这个贼人!”
另一句是:“帝君啊……你把他们父子都带走,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了!”
这只是那无数句轰鸣话语中的两句,也并无什么关联,可李伯辰想起的是,在璋山上自己曾经触摸山君气运时的情况。
那时也如刚才一般,脑中有无数的声音涌入,都是人们向那位山君所发出的祈祷。只不过刚才自己触摸宝座时,听到的不知比那时多了多少倍、竟叫他完全无法承受,立即昏死。
山君气运,便是山君神位。那……这宝座!?
真是北辰帝君的宝座么!?
自己为什么能听到这些?
北辰帝君呢!?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曾做过的噩梦。在梦中,也总是能听到许许多多的呓语,从来辨不分明!
他心中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