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太多(1 / 2)

开海 夺鹿侯 1074 字 2022-06-03

说实话,就没有哪个皇帝不愿重用宗室的。

尤其是朱翊钧。

但他不能用,即使他身受新旧两种不同教育观点,但他依然是一个传统士人。

因为他被这样的观点教育大,其实皇帝本身和儒生并无太大差别,甚至全天下所有人,指导人生的方法论都是这一套。

这些皇室子孙已经与他们马上取天下的先祖朱元璋、朱棣有本质上的差别。

朱翊钧可能是其中异端,让他的行事作风更重实用,但这其实在日常生活中没太大影响。

人们站在某个历史的时间节点上向前看,往往看到的都是儒学的弊端,但实际上这个时期的一切恰恰是儒学塑造的,甚至某一时期非它不可。

这个道理也同样可以套在明朝的祖制身上。

后人因成祖皇帝非法转正、英宗代宗之间的烂账对宗室严防死守,但即便这样也没人想干掉宗室,至少在万历眼中,宗室始终是一张没打出去的牌。

唯独他心里不知道的是,这张牌在手里揣了这么久,牌上的字儿可能都没了,打出去以后它能干什么?好有多好、坏有多坏,启用宗室究竟是丢了芝麻捡西瓜、还是丢了西瓜捡地雷,没人知道。

现在王安说这张牌好,万历还真想听听究竟哪儿好。

“奴婢在内书房遍览史册,汉魏唐宋皆以宗室拱卫,如曹魏严防近支宗室参政、重用远支宗亲;至于金、辽、元亦是让宗王出将入相拱卫地方成为朝廷助力,至国朝严防宗室,是为避免宗室起兵造反。”

王安正色道:“其实他们该起兵还是起兵了,公然谋逆的便有汉王、安化王、宁王,朝廷所想达到的目的并未达成。”

“亲王郡王、将军中尉,耗费禄米诸多,使国力捉襟见肘;下层宗室则不能从事生产仕官,纵然有所财力也只能落得难以谋生的地步。”

“奴婢分辨了这些,认为这是靖海伯所言上层宗室奢靡享乐,下层宗室缺乏上升空间,尽数成为经济上的累赘。”

万历折了根柳条攥在手里玩着,牵着大猫坐下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那些叛乱的确实都被镇压了,但那恰恰是因为他们不掌握兵权,如果他们掌握兵权还会那么容易被镇压么?朕不担心庶人,这些有财力的亲王才是朕担心的人物,他们凭宗室的名头,一旦掌权能轻易造反。”

“陛下,您难道还不知道造反藩王在人们眼中的地位么?宁王叛乱成就了新建伯,先帝时又被追赠为侯爵;安化王叛乱成就了咸宁伯,后来被封咸宁侯。”

新建伯是王守仁,咸宁侯是仇钺,一方面平定藩王叛乱是泼天大功,另一方面藩王起兵反叛又不比其他反叛更难对付。

简直是升官受爵的大型经验包。

“奴婢以为如今国朝气象,对百姓、书生而言并不缺少上升空间,藩王纵然造反也找不到有才能的人辅佐……真有才能之人又如何会将眼光局限海内,如那林阿凤异域封王难道不好么?国中民生安乐,谁又会去追随他们造反?”

“若果真是贤良宗室,帝王何故不用?若非贤良才学之人,即便藩禁撤除又与他们何干?”

还真别说,万历确实被王安最后这句话说动了。

宗室要是有才能的贤者,朝廷能用他,让才华有地方施展是一件大好事;如果是个无用之人,就算藩禁撤除了,他一来没本事作乱,二来作乱了也会被快速剿灭。

老百姓都懒得跟随他,有富贵险中的胆气之人,相当一部分都愿意去海外谋个出身改变命运,闲着没事干在国内参与谋反干嘛?

国外又有军府支持,要人有人、要船有船、要炮有炮,随便做出点成绩就能得到朝廷封官,甭管指挥使也好、知县也罢,都只是个名头上的事,哪怕是个小小的指挥使和知县,外洋的国王见了还不是该躬身行礼就躬身行礼?

更何况海寇都能在海外建立汉国,还有谁是不能当国王的?

不过万历转念一想,就回过神来又摆起了手:“不不不,你的方向错了,朕是要弄钱修铁路,不是要给宗室解藩禁。”

“藩禁什么时候都能解,可现在朕解了还怎么从他们身上弄出钱来,徐都督不是说了,蜀藩和楚藩可有钱了。”

其实万历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心里对于藩禁已经松动了,只不过松动的原因不光是王安说的那些事。

还在于一点——他希望能让更多人进入朝廷。

重用武臣已经让万历尝到了甜头,李成梁把东北平了、戚继光凿穿塞外、陈沐在海外为朝廷打下巨大国土,但万历觉得这还不够。

别人的权力或许来源于暴力,但他知道自己的权力来源于分配。

天下需要皇帝这样一个居中协调的人,所以才有至高无上的皇权,他做的越好,这份皇权就越大。

陈沐说文武是他双手的书与剑,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仅有这两样东西。

他还有宦官,还有宗室,还有商人,如果说他是个分配蛋糕的人,这个蛋糕正在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