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西港东洋军府驻地,东洋大臣的案头摆着堆成小山的公文,那里有朝廷发来的公文、也有常胜知县邹元标对今年驶来海船靠岸的报告,还有朝廷送来的邸报与各地送来的战报。
陈沐最大的成就感,莫过于当他展开天下舆图时,天下每一寸角落,都有大明武夫横行的身影。
北疆,戚继光收复乌梁海、重设兀良哈三卫,向西进军大破土蛮,驱卜颜伯向西近瓦剌,率军入归化城。朝廷征浙江总兵官胡守仁率蒋伯清、叶应春出塞,驻乌梁海。
辽东总兵官李成梁、宁远总兵官祖仁率大军沿黑龙江一路凿穿入努尔干都司故地重设都司,随即皇帝下诏,募有识之士遴选官员百二十人,随安远侯柳震入努尔干都司,柳震任都指挥使,沿江两岸各设县府编户齐民。
西洋,明船扬帆,二十名指挥使在印度次大陆率僧兵一路狂飙,突击之下攻城略地,修起三座大明王府,各拥有皇庄百万亩,确实是皇庄,收上的租子大多要交给朝廷。
在遥远的爱尔兰,高举龙旗的艾兰王朱晓恩势如破竹,设府县二十三,侵略如何。
在北亚各地,上百个大明移民开拓团翻山越岭深入腹地,探明一块又一块土地;在牧野左近的五大湖,他们发现丰富的煤田与矿藏,还闹出了东洋军府差点赏不起的大笑话。
他是真赏不起,纵然有巨量资源可供开采,但一来运力跟不上、二来开采技术也跟不上,发现的资源绝大多数都只能在那放着——这种情况与开发南洋截然不同,大明对南洋的运力太强,东洋终究地利所限,人不足、掌握的技术也不足。
而在哥伦比亚,劳塔罗高举驱逐西夷的汉字大旗,用游击战逼迫西军撤离大半,秘鲁总督对东洋军府的诘问就没停过,后来干脆在常胜县衙对街租下个位置极好的店铺,每天去拜访知县老爷邹元标。
直到邹老爷忍无可忍。
“你天天来找我,难道你们认为这事是大明控制的吗?我能指挥得动劳塔罗,我要是能指挥得动劳塔罗先让他把你毙了,我常胜县衙日理万机,光顾着你这个事,我还工不工作,还还升不升知府!啊?”
邹秃子拍起桌子,自有一番威势,突然间爆发让秘鲁总督区西班牙使者所有话都塞回肚子里,抬手想指又不敢指地朝向邹元标,张了张口最后目光扫过桌面,像捉住一根救命稻草,指着那桌上的三眼铳道:“这,这就是你们的武器!”
“我们的武器,你别指着三眼铳,你去问问大西港的西军,他们可曾见过我大明官军用三眼铳?这就是一种礼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礼器?红白喜事,老百姓拿着这个当号炮朝天上放,你去常胜街上转转,这就是土民老百姓家里的东西。”
“你,你们的火绳枪,万历二年南洋造,我们也得到过,劳塔罗用的……”
邹元标一歪头,叹出口气,在心里斥责劳塔罗办事不周密,转眼回过头又梗起脖子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常胜百姓把礼器和打猎用的火枪卖给劳塔罗,跟东洋军府有什么关系?我常胜百姓十余万,你要让我挨家挨户搜查是谁把东西卖给劳塔罗?”
“要不你来吧,把你秘鲁的兵、哥伦比亚的兵都派到常胜来,让你们去搜查,先说好我天朝子民自有防身器械,被打死了可别来找我。”
眼见秘鲁使者一时语塞,邹元标更是顺杆子往上爬,怒道:“我可告诉你们,邹某的功绩就快够上大帅说的升任知府所需,你们不要再给我添乱,坏了我升官大事,还想让我给你们铸币?”
“你们今天端个三眼铳来、明天拿杆鸟铳来,还有那驱逐西夷旗号,你们懂汉文、劳塔罗也懂汉文、我们也懂汉文,那他劳塔罗不举汉文旗举什么旗?退一万步讲,那哥伦比亚在哪儿呢?跟我常胜可有丝毫相连?冤有头债有主,我真就不明白了,你们整天来找我做什么?去找巴拿马的邓帅啊,他跟哥伦比亚挨着呢。”
“实在不行找智利的邵帅,劳塔罗不是他那边的人吗?”
邹元标说着,长长地出了一口,说实话他确实挺气愤的,感觉秘鲁的西班牙人方向感真的差,就算要因为这事去烦,也该去烦右京的邓子龙,老跑到自己这儿来,还一副他邹秃子能遥控劳塔罗的样子。
就算常胜是北亚的兵器制造业中心,可他是真没给劳塔罗出什么力啊,结果被秘鲁西人缠上了。
“那还不是……”
秘鲁使者没再说下去,刚开了口自己就闭上了,能去找那俩早找了。
秘鲁总督区甚至连墨西哥城、大西港都派去了使者,自然不会放过智利和巴拿马。
去墨西哥城的使者在路上被明军哨卡收了六遍税,到那最后还没见到杨廷相,回来路上把铠甲、坐骑全卖了才凑够路税,跟乞丐一样了秘鲁。
去大西港的压根没走到大西港就没钱了,使者不知所踪,据逃回去的随从说是被原住民种植园主绑了弄到种植园里当奴工去,可究竟是哪个种植园谁也找不着。
去巴拿马的在路上在丛林里失踪,那边治安一直不好,以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