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艘福船确实为赵士桢所说,一艘去过西班牙的领航船,两艘登陆过北亚墨利加麻家港的押粮船,另外三艘有大有小的福船则是南洋先航的珍宝船。
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自驶入渤海之前,一直跟随大船队缓缓航行,直至进入绝对安全的北直隶沿岸才随领航船一同快速驶向大沽口。
“属下得了南洋大臣授意,知北洋军费一日不可耽搁,入渤海便一刻不停,快船驶来了。”
自南洋驶来珍宝船的船长是广州讲武堂的一期学员,见到陈沐自有一股老下属的亲近,一进北洋衙门感慨几句一年不见校场变了大模样,便向陈沐奉上南洋军府发来的船货单,道:“这单子一式三份,南洋留了一份,刚刚给常吉先生一份,这是最后一份。”
账目单以圆纸筒上蜡密封,南洋大臣环形私章蜡封完好无损,打开账目上面写得简单,单单一小两大三条福船,运的货却不简单。
吕宋马城府铸大锭银,封装二百六十箱,共六千锭,一锭五十两。
狮子国、唐民岛宝石,鸦鹘、猫睛、青红、玛瑙各色分装八箱四匣,每箱大小种类不同,共重四千二十斤。
苏禄国海珠,依珍奇分装三匣,每箱大小种类不同,共重一千九百七十两。
占城国象牙,依大小分装十六箱,共三十四根;犀角分装三箱,二物共重七千四百七十斤。
这些东西整整装了三船,看得陈沐喜上眉梢,待他合上账单,对南洋船长勉励两句,问道:“一路航行辛苦,在北洋稍歇几日,后面的京运何时抵达?”
“也就在近日了,如今先遣船队应已自登莱,卑职多谢大帅美意,不过属下是歇息不得,明日便要。”船长说着向陈沐告罪,解释道:“今年缅、升两府丰收,京运量巨,船运不足,我们这些船长少则跑两趟,多的怕要跑四趟,眼看大风临近,赶在风来前回去还能多跑一趟。”
过去海运船舰一趟二百余艘,这大约是南洋军府四百料以上福船的所有数量了,如今要他们运送二到四次,那少说也是六百船次的货运,单单路耗就要耗去五六万石米粮。
“既然如此就辛苦你们了,丰收是再好不过的事。”陈沐缓缓颔首,又叮嘱道:“小心风浪,往返万里航行两月,莫要急切航行,小心漂没。”
“歇息的时间不长,你跟亲兵下去,给水夫找营房歇息,所需一应向亲兵说明即可。”
待船长走了,陈沐暗自盘算着价值,原本他以为今年南洋军府要顾着西洋,恐怕在京运中夹带输送给东洋军府的财货会少许多,却不料居然比去年还要多。
去年与今年输送白银相同,都是三十万两,但去年在货物上运送的是大宗广东棉布,其余多是水泥生料等建材,没什么值钱货物;今年就不一样了,送来净是些值钱的大件儿。
“徐公,南洋去、今两年,可出什么大事?”
这事别管陈沐问谁,他的幕僚都不会知道,真是他们在北方能知道的事,陈沐肯定自己也清楚,陈沐不知道的,他的幕僚就更不会知道了,徐渭疑惑地问他怎么了,就见他摇头说道:“南洋今年送来的货看样子像压货了,但运来的银丝毫不少,我觉得像出什么事了。”
说着,陈沐将货单递给走上前的徐渭,让他过目。
苏禄是出产珍珠不假,若以大宗货物易卖,换来上千两珍珠不奇怪,可一下子弄四千多斤宝石,这个数目已经超出正常贸易的范围了不是明商或南洋军府买不起,而是狮子国根本吃不下等价的棉布或其他货物。
何况宝石这东西,它和珍珠一个样,这两种珍宝都不是直接出售就能获最高利润的东西,它们得送到苏州,那有整个世界最熟练的珠宝加工匠,经他们的手艺加工之后,一两玛瑙就能卖到十几两甚至上百两白银的价格。
同样还是东南,这些加工好的成品也能最快速度贩出,因为江南才是大明财富的汇聚之地。
这是能获利十倍数十倍的东西,还有那些犀角象牙。
陈沐算了算,只要他愿意付出五万两白银的代价与几年时间,这些高拱今年给东洋军府送来的东西,其价值恐怕在二百万至三百万两白银之间。
就这单单一小两大三艘福船。
看样子南洋是发财了,不然也不会舍得把这些东西送到天津来。
“难不成,是西洋的殷养实已经走到我陈某人前头,在西洋收获颇丰?广西旗军也并非不堪用啊!”
陈沐磨痧着下颌短须沉吟着,突然听见徐渭猛地拍手道:“大帅,在下应当知道为何今年南洋运送货物数量有异了,南洋当是在去年发了笔横财,不过这财今年才落到南洋手上。”
陈沐听着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横财?”
“在下也是猜测,不过多少与此事有关,去年林阿凤率船队军民数千驶离唐民岛,于马六甲以西多行抄掠之事,在下以为高新郑兴许是效法陈帅,将林凤所获贼赃购来?”
徐渭说着又自己摇了摇头,道:“不……如珠宝、象牙之属,多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