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理论说得王国光想笑却笑不出来,张居正这话其实等同于把这些凶悍不讲道理的人派到外面。
最后老尚书只能拱手道:“陈帅这算人尽其才。”
闲话说尽,张居正这才端正坐姿,肃容正色对王国光道:“陈帅还有一议,已被在下压抑二年有余,他数次提及宗室制度不佳,上有富贵者甚费禄米,下有贫乏者饥馑无食,想要将宗室转封海外,一来轻国中禄米,二来拱卫诸洋,开垦土地。”
“国朝现有多少宗室,每年耗费禄米又有几何?”
说到正事,王国光也打起精神,国中诸多数据早已熟记于心,不过终究上了年岁,想了片刻还翻开万历会计录核实一番,这才对张居正道:“宗室积弊已久,朝政一直削减禄米、玉牒登记越来越难,贵者永贵,贫者日多,有禄者挥霍无度,无禄者四民生理无望。”
“诸藩属周府最能蕃衍,其郡王四十余位,宗室几五千之众,有禄者不过百人,余者皆衣食难安。”
王国光感慨几句,摇头拱手报道:“如今玉牒载有禄者不到三万,年需禄米近九百万石,占田赋三成;此外还有不在玉牒的宗室,恐数十万之多。”
“三成……”
张居正微微咬牙,他必须正视这个问题了。
朝廷花掉九百万石禄米,与存下九百万石米粮,相差何其大?
这件事最难的地方,不单单是玉牒上有禄米的宗室,给那些玉牒上没禄米的宗室谋一条生路更重要。
之所以一直没听陈沐的,说到底还是因为陈沐没学问,他从来没有拿出一份切实可行的宗室出海计划,只是不断说着把藩王外封,却不说怎么封……张居正懂国内,可他不懂海外啊。
终于,张居正下定决心,道:“此事还请王公守口如瓶,仆去信南洋,问问高新郑。”
说着,张居正又露出分外难受的表情:“也不知他愿不愿意给我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