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内脏吐出来了。
钱爻可不想真的死。
早在这几个人叨叨不休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了抽灵,只不过李孚一在此,他不敢动作太大,如今也只不过是比死人多喘上几口气罢了。
只不过他倒没有想到李孚一竟然这么狠戾,竟然连他这个样子都不肯放过,还要再给他捅上一刀,这是要让他彻底消散在三界之中么?
“哦?竟是还清醒的么?”李孚一颇为惊讶。
可这个惊讶只是一瞬间而已,他抬了抬眼皮,轻轻的往那地上滩成一坨的人身上看了一眼:“既是死不了,就自求多福吧。”
“你伤了孤的奴,孤不杀你,已是难得的慈悲。”于他而言,这的确是他难得发下来的慈悲之心。
钱爻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总算是保了条命,活了下来,以前的他死了就死了,横竖没什么牵挂。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家里还有一个小萝卜头呢,要是他死了,那孩子一个人能在这世上活下去么?所以现在的他可真的不能死。
李孚一不杀他,他已然觉得自己今儿是走了大运烧了高香。
幸好他今天只是用了六壬阵,不至于被那人认出来,要是真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估计就不是挖心那么简单了吧。
毕竟他跟祁陆的那些前世孽账可有的算呢。
城隍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这人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然而太子殿下没说让救,他也不敢去动这手。
哎!罢了!
这份情,以后再弥补给这小子吧
李孚一踏着步子一步一步向着前方的白花软轿走去。
小纸人还在举着宫灯悬浮在半空,看起来颇有点儿像是阴司的鬼火一般。
那人一身丧服,戴着桑麻兜帽,背过去的身子已然看不出他的面目神色,只有额间的白绫和垂着的碎发随风飘至耳后,在夜风里飘荡。
一身白,皆是丧。
钱爻内心百般滋味。
“洛阳,跟上。”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一般在钱爻心口再度炸开。
李孚一话音刚落,那团黑色的影子就已然紧紧跟上,那声洛阳叫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今日大雨。
雨水从早上到中午似乎都没停歇下来过。
钱爻躺在床上,他一身都是伤,那一身破旧的道袍上沾满了血,早就让他脱了丢到外面了。
索性今天下了雨,血水让大雨一冲,倒也看不出什么,洗干净了还是能穿的。
小孩儿一觉睡得特别香,快中午了才醒来。他并不知道钱爻昨晚出去了,只看到哥哥今早脸色苍白,还以为是生病了。
钱爻怕吓到他,不敢让他知道。
他几次想要吐血,都被他捂着心口硬生生给咽下去了,李孚一的那一剑让他反噬的极为彻底,一条命只剩下一口气,若不是他神魂强大,估计当场就得死在那竹林了。
一想到那人,钱爻就忍住不心口疼。
更遑论那人临走时口中道出的洛阳二字,更是让钱爻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洛阳,算起来他是祁陆跟在祁陆身边最久的人了。
久到祁陆都快忘了时间了。
久到从前朝国破,再到李氏一族称帝,洛阳一直都跟在他身边,算起来,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吧。
当年祁陆叱咤风云、搅弄朝堂之时,洛阳无疑是他祁陆手底下最锋利的一把刀,只要他祁陆今天想让一个人死,洛阳绝对当天就把那人的人头捧在他祁陆面前!
作为当年祁陆手底下最为锋利的一把刀,作为祁陆脚下最忠诚的一条狗,钱爻自然明白,当年他树敌无数,死后甭说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就连洛阳估计都落不了一个全尸。
可钱爻从来没想过,洛阳竟然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把一个活人祭炼成这样一个鬼样子,那简直比杀了他更要残忍数十倍。
更遑论那是洛阳,那是世间只折服于祁陆一人脚下,傲视整个金川的洛阳。
到底得有多恨,李孚一才会把洛阳祭炼成现在这个样子。
果真是他祁陆的徒弟,就连这阴毒至极的手段都一并学了去,倒还真的可以出师了。
想到李孚一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钱爻不由得在想,自己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自己所以为的,所给的并不是那人想要的。
然而他觉着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下杀手,有些东西就算重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祁陆决定的事,从没任何人可以改变。
“哥哥,我肚子饿了。”
小萝卜头站在炕下面,小手捂着肚子,一双大眼睛忽眨忽眨的看着他,那瘦弱肌黄的样子让钱爻心底忍不住一疼。
心道钱家人真是挺混蛋的,好好一个孩子,竟然养成这副模样,要不是他过来了,这小萝卜头迟早得饿死。
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