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的大夫要为小皇帝诊治,就必须要过御医坊这关。
不过这些日子,御医坊死了不少御医,都是因为小皇帝的病毫无起色而被皇祖宗下令杀掉的,御医们抱团,在角落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心情来考核别人,草草两句就让斩天过关了。
多了一个来送死的,他们又能够多活两日了。
这年头,大夫也不好当呀。
时间还早,內侍带着斩天往小皇帝的寝宫去。
霍倾卿观察着沿途的路,越是靠近小皇帝的寝宫,周围的花草都显得不那么健康,萎靡不振。
她往前走了两步,拉了下斩天的衣袍:“你看这些花儿。”
斩天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还顾着赏花。”
霍倾卿:“……”要赏花,也不是和你好吧。
她轻声地咳嗽了两声,指着这些花儿:“越是往皇上寝宫走,这些花儿约焉哒哒的。”
她懒得和斩天废话,径自问领路的太监:“这些话,是什么时候种的?”
太监这才看了一眼花儿,却是一脸的惊骇:“怎么又焉了!”
“又?”
“这些花,是早上才种的。”
说着,太监赶紧招呼着路过的一群人,吩咐道:“你们还在这儿走过来走过去的,还不赶紧让人来撤了这些花儿,要是让皇祖宗看到了,种花的脑袋不想要了呀?”
霍倾卿疑惑地问:“这些花儿是经常都枯萎吗?”
“也不是经常,就是皇上病了之后,就种什么死什么,眼见着这天气都好不少了,可越是靠近皇上的寝宫,越是不容易存活。”
太监说完,又神色凝重地压低了声音:“你们初初入宫,并不懂皇宫的忌讳,今日的花草就不要再议论了,皇祖宗不喜欢。”
肯定是不喜欢呀,花枯萎,就代表着,生死无常。
皇祖宗那么疼惜睿儿,又岂会甘心还不到七岁的睿儿命丧黄泉呢。
小皇帝的寝宫,毫无生气,比之前他被煞气缠绕的时候,更严重。
霍倾卿紧皱着眉头,进了小皇帝的寝宫。
里面当值的太监眼眶红红,看起来已经好些日子没睡过安稳觉了,加上时不时地哭过,状态很不好。
“这位斩先生,是刚刚签下生死状的大夫,御医坊考核过的。”领路的太监介绍着,“这位是斩先生的,姑奶奶。”
十分厚重的称呼,让当值的太监稍稍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
他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死了那么多御医,死了那么多年岁大的隐士高人,瞧着这位斩先生三十岁不到的样子。
好看是好看,但好看也顶用呀。
救皇上,得凭真本事来着。
他们这些日子,把一辈子的血光之灾都给见了,如今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能够离开这儿呢。
皇上要是熬不过,去了,他们这些伺候在身边的,也得陪葬。
想到这里,当值的太监就忍不住擦了一把眼泪。
为皇上,也是为自己。
“你可别哭了。”领路的太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叹了口气,将斩天和霍倾卿交给了当值的太监,“等皇上好了,我请你去御膳房偷吃。”
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也犯不着避忌着。
他带了那么多人进来,每一个能够活着出去的。
当值的太监点点头,又道:“你还是赶紧走吧,今儿个皇祖宗还没来过呢。”
皇祖宗每日都要来,他就是很不幸的,那一日就路过,忽然皇上就倒了,他是被临时安排过来的。
结果,就得死了。
领路的太监赶紧诶诶了两声,匆匆逃走。
当值的太监擦了擦眼泪,领着霍倾卿和斩天就往里面走。
寝殿之中,药香味很重,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死亡之气。
霍倾卿不安地皱了下眉,又拉了下斩天的衣袖:“感觉不大对劲。”
当值的小太监叫程文,年幼时候入宫,原本是不应该来伺候小皇帝的,就是因为路过,莫名其妙地就被抓到了这儿。
虽然心中不满,心中悲愤,但在照顾小皇帝上也是一丝不苟的。
霍倾卿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小皇帝了,原本还白胖白胖的孩子,现在却瘦的眼睛都凹陷下去,而且还皮肤都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黑灰色。
霍倾卿率先走上去,斩天见状,立刻说了句“想要一盆温水”来支走小太监。
其实到这个时候,小皇帝寝宫的守卫已经很松散了。
他们都已经接受了小皇帝早死晚死都是死了,而且挨不过多久,所以尽管斩天他们来路只凭借一张纸,也没人来管他们了。
支走了程文,霍倾卿才附在小皇帝的耳边小声道:“睿儿,睿儿,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小皇帝气若游丝,感觉随时都会断掉一样。
霍倾卿割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