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外。
胡赖子几人抓着衣角忐忑,身后还有一众年轻人。
以及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是当初做过随军大夫的朱大叔。
葛佑屿含笑对几人道:“军营里的规矩,需要通报过后才能进去,所以要再等等。”
胡赖子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拘谨。
他如今比起三年前已经精神太多,腰背也是挺直的,加上这几年走南闯北什么人都见过,完全是脱胎换骨的模样。
但崔晚棠如今天下闻名……
“葛公子,要是见了东家,是不是得磕个头啊?”有人悄声问道。
葛佑屿见众人都是一派忐忑的样子,好笑摇头。
“不用。”
就在此时,崔晚棠冲出了营门。
一个刹车,刹在了众人面前。
“朱大叔、胡赖子、二狗、三仔……你们怎么来了!”
她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显然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村子里的人。
持续了大半年的征战,心态没有变是假的,比起过去,崔晚棠显见得要沉默一些。
不那么跳脱了。
毕竟总是要面对伤亡,气氛沉重。
因此当她得知胡赖子等人来了时,感觉有些恍惚,就好像,和胡赖子他们蹲在官道上卖书还是上辈子的事。
他乡遇故知,值得高兴的事情。
然而没等她多说两句,胡赖子便啪嗒一下就跪下了。
胡赖子的小弟们二狗几人也都跪下。
崔晚棠笑容凝固,嘴渐渐抿紧。
都说经历不同,圈子不同,老朋友也会有隔阂,现在她就要面临这种难题了吗?
葛佑屿也是蹙眉:“胡赖子,你……”
“东家,你就让我跪一下吧,不跪我难受,我胡家往上数十八代,都想不到我胡赖子能跟着这么厉害的大将军做事,我胡赖子呜呜……”
胡赖子说着语无伦次的话激动得鼻涕泡都要往外喷。
他做梦都不敢梦见自己能摆脱流民的身份,能挣大钱,能出门被人夸赞,当官的也对他客气三分,小姐们排着队嫁他……
更更想不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坐到了天下皆知的战神将军的位置。
来时还不觉得,此时站在这广阔平原,感受这肃穆的气氛,以及面前真真切切的人,他只觉得他已经死而无憾了。
其他人也呜哇呜哇哭着自己有多激动。
就在朱大叔也抹着眼泪要跪时,崔晚棠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扶住了朱大叔,感动道:“我祖上往上数十八代也不知道我有一天会这么出息啊!”
遥想当年,她还是只看书就想睡觉的咸鱼,哪成想,如今都要被人写进史书里了。
众人相视而哭,场面分外和谐,与肃穆的军营格格不入。
军营大门那头,守门的士兵,岗楼的哨兵都看着此处,甚至于哨兵公物私用,手里的望远镜默默往下,去近距离看胡赖子他们的表情。
巡逻队的队长一左一右脑袋都怼着门口看,啪嗒撞个满怀。
其中一个队长,是当初京城第一骑争霸赛得了头名的李寒。
另一个队长,则是当初跟着崔晚棠离开京城,一直跟到现在的叶三瑛。
二人对视一眼,赶紧都看向门口的热闹。
胡赖子等人都有说不完的话,崔晚棠也有说不完的话,一群人七嘴八舌都说不到一块去。
葛佑屿见状失笑。
宋公子说,此番运粮便让胡赖子他们协助,果然不错。
这一月来都快积郁成疾的东家可算有了过去的活力。
崔晚棠正承诺了等打完仗就给小弟们签名让他们当传家宝,兴奋万便赶紧问道朱大叔:“朱大叔,这路途遥远,胡赖子他们跟着运粮过来还好说,您怎么也来了?”
葛佑屿作为钱庄老板,跟着沈靖一起解决他们的军需问题,胡赖子在村里作为葛佑屿手下一把手,一起运粮也是合理的。
但朱大叔年岁都这么大了,怎么也来了。
朱大叔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笑道:“一早就想来了,我听说东家的事后,就想来的。东家知道,我年轻时做过随军大夫,上次听说朝廷在招大夫来前线,我实在坐不住,”
“东家,您别看我年纪大了,但手艺活却是一点没落!”
胡赖子也给朱大叔说话:“对,东家,朱大叔做了一辈子的大夫,如今十里八乡都有名呢。你不知道东家,想跟着来的多了,都被我制止了,没得给将士们添麻烦。”
崔晚棠好笑,随即温和道:“朱大叔治外伤厉害,而且又有经验,能来军里,我高兴还来不及。”
有经验的军医确实珍贵。
就是心疼朱大叔年过半百,却从东到西这般长途跋涉。
但显然朱大叔自己很兴奋。
“不瞒东家说,我这半边身埋进黄土的人,临末了能做点事出来,”他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