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抬起头,有人不自觉得丢了兵器捂住耳朵。
一声炸响后,屋檐被击穿,哗啦啦得乱石飞下。
门被堵住了……
而崔晚棠已经又安置好了石车,调皮得对准了密集的城兵,惊得众人皆是后退。
她往地上看了眼,扬声道:“还有五块,应当能毁了城楼。”
说完又对准了城楼。
楼内,林河本要出门,不想正好遇到落石,飞溅的石块将其手臂切割开,深可见白骨,痛得他面色惨白,额头沁汗。
就在此时,二人听到了外头漫不经心的女声。
副将一惊,破声尖叫:“降——我们降——”
话音落下,楼外人皆是丢了兵器,失魂落魄站在了原地。
地上,还有诸多因为踩踏误杀而躺在地上的身影。
雾彻底散了。
足足半个时辰的大雾,叫所有人都觉得恍如隔世,仿佛去地府走了一遭……
后续收城事宜也是繁琐,待到临近正午之时,城头才休整完毕。
重要的官员都被擒住,等待发落。
崔晚棠有些疲惫,是精神肉体双重劳累。
没过多久,弥河从熙城方向赶回,待其路过平城时,见上头插着昭宁旗帜,半晌没回过神。
直到城楼上有一人见到他,大吹哨声,甚至击鼓欢呼道:“弥河!!我们攻下平城了!!!”
那语气兴奋得恨不得从城墙上跳下来,跟人大声炫耀。
弥河张大嘴看向城门上的大张着手跟孩子一样兴奋跳跃的弟兄,脑子里一片空白。
竟然还攻下了平城……
******
城内主城府,弥河总算收起了兴奋,面色沉重得汇报他们侦查来的消息。
“熙城外至少有十万的大军,外头的护城河已经被填上,城门外的诸多陷阱也已经被毁掉,城墙也有缺补……”
崔晚棠拧眉,顿时怒极。
“已经打过了?可消息并没传出来……”她怔愣了下,反应过来,在西川被拦截了。
不知怎地突然就想到了巡抚的失踪。
如今多思无益,她分身乏术,管不上西川内政,因此只问道:“城内百姓可还好?”
弥河点头:“老将军没有开门,我观城头,守城兵亦是井然有序。”
崔晚棠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事实上,真正的攻城战并不简单。
凡大城,外不仅有护城河,还有各种障碍,诸如扎脚的蒺藜,鹿角木,陷马坑等等,攀城墙时,更会遭遇弓箭擂石等等攻击,进了城门后还有旁的考验,城门之后是瓮城结构,进去就仿若瓮中鳖,要接受四方围攻。
所以攻城战,通常攻城方都要比守城方多上几倍兵力,因为要用命填这些坑。
崔晚棠之所以能这般简单就攻下两座城,那真的是大气运加身,充分展示了天时地利人和对战局的影响。
至于熙城,熙城是银临府主城,她不可能还带着精疲力尽的几千人,打过熙城外十万多人。
便是今日己方援军抵达,她也不会于今日带兵驰援,甚至还要防着对方趁他们虚弱,转头反攻。
就在崔晚棠方要开口吩咐事时,注意到弥河正在出神。
她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弥河听到崔晚棠的问话,顿时鼻头发酸。
“叛军一月前便擒了韩老将军的八旬老母,但因为老将军始终不投诚,因此近几日,老夫人便被一直绑于军前示众,大概是为了逼老将军开城门。”
崔晚棠猛地提高声音:“八旬老人绑在军前?!”
弥河低下头。
“十字架子,人就绑在上头,不知绑了几日,一应吃喝拉撒……”
他哽咽了声,有些说不下去。
崔晚棠握紧椅子扶手,脑子晕沉沉的。
她有些艰难道:“现在如何?”
弥河苦笑:“今早去了。”
“叛军杀了她?!”
莫不是因为烽火,叛军将领威逼攻城……
弥河摇了摇头。
他缓缓道:“今日凌晨,传令兵高呼启城起烽火,援军来临,结果老人不知哪来的气力,突然抬首,撞击身后木桩,自戕了。”
那一瞬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城门之上,韩老将军沧桑的声音痛呼悲鸣。
“娘——”
咔嚓一声,扶手被捏碎。
崔晚棠紧盯着弥河,自戕……
苦等数日,却在希望来临时,选择了自尽。
弥河喉咙堵得慌。
“老人家之所以一直忍受屈辱不动,大抵就是明白,只要自己不死,就能让叛军以为他们还能威胁到韩老将军,不下死力气攻城,只是她今日听到援军来到,所以就……”
就再也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