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左相府的后门停了下来。
明玦抬头一看,有些好笑:“这又是做什么,走后门,搞得这么神秘。”
竹西跳下车,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没办法,这个时候,老爷他们都在,连大公子都回来了,我家少爷行事自然得小心些。”
明玦听罢不解,心说就算长辈在家,也不至于约个人都得这般偷偷摸摸的吧,自己好歹也是宫里正经任职的三等侍卫,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洪水猛兽。
竹西显然不打算多做解释,径直领了他避开灯火通明的游廊,绕路走了偏寂小道,来到王植的房中。
一进屋,明玦便闻到了粥菜和茶水的香气,没想到竹西并未托词,王植还真备了饭菜招待他。
“来啦,快坐,等你许久了。”王植指了指他对面的蒲团,含笑招呼。
明玦颔首行过一礼,掀衣坐下:“还以为公子正为情黯伤呢,害我在腹中打了一路的草稿,想着该如何措辞开解公子,谁成想,公子的兴致居然这般好,倒是我多虑了。”
王植替他倒茶的手微顿了顿,而后抬眸敛去笑意,道:“别说,我确实挺需要你开解的。”
明玦轻笑一声:“公子想如何利用我?”
“这话说的!”王植摇头一叹:“太直白了!”
“直白不直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猜得对是不对。”明玦捡了筷子,盯着桌几上的菜色,道:“我今日一回来,就接到了任职调令。听说是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卫犯了错,被贬了职位,然后就有人在陛下面前荐了我去补位。”
“这难道不好?虽然品级没升,但在公主这样的贵人身边伺候,总比你现在跟着李大路巡防宫务有前途,这是军中多少贵门子弟都求不来的好差呢,你不该谢谢我?”
明玦暗哼一声,心说你们两个人倒是会玩儿,一个想拿我做挡箭牌,一个意图把我安在对方身边不知道想干什么,真当我这么好欺负,会乖乖陪你们玩儿?嘴上却说:“嗯,是该谢谢公子。”
说罢,他举杯敬道:“公主要去东夷和亲,公子这时候将我安在公主身边,是想要我做什么?”
王植端起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他,慢慢道:“寻机……”
“嗯?”
“杀了东夷那位大王子。”
“咳咳!”明玦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沫星子给呛了。
王植挑挑眉:“怎么,这对你来说很难?”
明玦按了按突突发跳的额角,无奈道:“说实话,你比我直接多了!你信不信,大王子死了,公主立刻就能嫁给二王子、三王子……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帮你把东夷皇族的种给绝了?”
王植神情淡定,平静道:“东夷大王子已有王妃,公主嫁过去,是做妾。”
明玦闻言大吃一惊:“什么?不是说那位大王子早年丧妻,公主过去和亲虽是续弦,但也是正室王妃啊。”
明玦对东夷的情况了解不多,只听说东夷大王子楼猛骁勇善战,是所有王子中最有可能继承王位之人,他比公主大了一轮,早年娶了一位身份尊贵的王妃,可那位王妃体弱多病,早早病逝。楼猛悼念亡妻,空置王妃之位多年而未娶,直到如今两国联姻,皇帝决定将宁顺公主嫁过去给楼猛续弦。
说来这事儿也是一件奇耻大辱。
堂堂渊国公主之尊,皇帝最宠爱的女儿,送去别国和亲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去给人家续弦。
不过,公主续弦一事,明玦好歹还能看懂此举意图,若是大王子日后能够继位,公主便是东夷的王后,对渊国自然有利。
但是做妾……
这可就离了个大谱了吧!
明玦蹙眉道:“东夷王的确是个贤明之主,这几年他励精图治,东夷在他手中国力渐盛,风头已然越了渊国,陛下心存忌惮这我明白。但如今两国局势尙算平稳,又何至屈就到这个地步。”
王植轻叹一声,搁下茶杯:“朝中一些事,说隐秘也不算隐秘,但你没有涉入其中,不知道也是正常。我先说一个事,二皇子身体里有一半东夷人的血脉,这你应该知道吧。”
明玦想了想,道:“据闻,永平年间,太渊帝在位时,曾与东夷打过一场,东夷大败,后割地赔款,签下三十年不犯边境的合约,并送亲子到渊国为质。后来,那位东夷质子因在宫内救了一位落水的姑娘,被其相中招为赘婿,而那位落水的姑娘,正是镇国公爷膝下最小的女儿福云锦。当今的皇后娘娘,便是镇国公府嫡幼女福云锦和那位东夷质子所出。这么算下来,如今的二皇子殿下身体里属于东夷人的血脉不及一半,顶多只有二三成吧。”
王植听得忍不住失笑:“你够严谨!”他指着桌上的粥菜,道:“别光顾着说话,吃菜,边吃边说,我也不光是请你来聊天的。”
明玦便夹了几口菜吃:“嗯,味道不错。”
“是吧,别看这些菜式简单,可都是永安名厨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