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玦俩人方移步下到二楼,便见茶馆老板拖着裴嬷嬷僵立在茶馆门侧,茶馆老板似在驱赶,而裴嬷嬷则在颤巍巍的苦苦哀求。
“不是我不想收留你,可你看看,我这茶馆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实在没法再养一个闲人,你也理解理解我,行不!”
“我会尽快寻找我的亲人,求东家再给我点时间,求求你……”
“唉,别求了,你看看你今日给我整的这事儿!”
“裴嬷嬷。”刘康乾见状,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手掌按在茶馆老板肩上,道:“这位老板,多谢你这些日子对我家老太的关照,我们就是她的亲人,如今将她交给我们就好。”
老板听罢先是一愣,而后大喜,既不管真假,也不等裴嬷嬷确认,连忙松口气道:“好好好,那就太好了,恭喜你们找到亲人啊,那这老太,可就交给你们了。”
老板说完撒手就要走,被刘康乾手快拉住,然后塞了半只钱袋给他,道:“这是谢老板收留我家老太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老板捏着手里的钱袋愣了愣,一时竟有些赧然:“这……嗨!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这家店也不是我开的,我其实不是老板,只是个掌柜,能帮她的实在有限……”
刘康乾笑着宽慰:“明白,我都明白,多谢。”
老板叹口气,握紧钱袋,转身回进了茶馆。
裴嬷嬷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刘康乾,一脸茫然:“这位公子,你是……”
刘康乾笑嘻嘻的道:“嬷嬷,你怕是不记得我了,不过这位你还能想得起来吗?”他侧过身,露出身后的眀玦。
裴嬷嬷盯着眀玦看了看,目露疑惑:“恕我眼拙,不知这位又是……”
眀玦上前一步,嘴角含着笑,温和道:“嬷嬷,我是眀玦,还记得吗,您做过我姐姐妹妹的老师,我记得您当时最喜爱我妹妹明月了。”
裴嬷嬷渐渐瞪大眼,颤颤抬手指着眀玦,一时竟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嬷嬷别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先找个地方让您落脚。”刘康乾笑着上前搀住了裴嬷嬷。
眀玦把裴嬷嬷带回温乡楼,让白茹安排了住处,刘康乾扶着她在屋内坐下后,又顺手给她倒了杯茶,这才问道:“嬷嬷,您是怎么一个人到济北来了,您不是跟着那个富家小姐吗?”
裴嬷嬷苦笑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明家收养的那个孩子吧,叫什么平,还是叫什么文的?”
眀玦轻笑一声:“嬷嬷,他是刘子文,就是偷了您笛子当剑耍的那个。”
裴嬷嬷想起往事,难得真心笑了笑,道:“记得,我都记得。你是六公子吧,你小时候离家太早,如今又长开了,我都快不认得了。当年明家举家迁移时,月月那丫头尚且病得神志不清,又容貌尽毁,不知现在怎样了,可寻到名医治好了么?”
眀玦黯然摇头:“还是那个样子,有机会我带嬷嬷去见见她吧,说不定小月对您能有印象。”
裴嬷嬷眼中泛起微微水光,她捏起衣袖沾了沾眼角,语带哽咽道:“我这一辈子,真的是命不好,这也就罢了,可为何老天总是薄待我身边的人,有什么不幸,倒是冲着我来呀,反正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也没什么两样。”
刘康乾和明玦对视一眼,道:“嬷嬷何出此言,除了明月,还有哪个嬷嬷的亲近之人出事了吗?难道是嬷嬷早先跟着的那位富家小姐?”
裴嬷嬷神色颓然,眼底泛着一丝灰败:“唉……小姐及笄后谈了一桩亲事,之前瞧着本来是个好人家,可谁知嫁过去没多久,那家人就给自己儿子新纳了两三房妾室。小姐在夫家过的不顺心,好不容易怀了一胎,却不知因何难产,最终一尸两命。”她长叹一声,眼中落下两行清泪:“我年轻的时候,还做过一个孩子的乳母,那孩子本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命,可……可也不知我是不是真的就如此晦气,竟能让那本该好命的孩子也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凄凉下场。常言都道,人活七十古来稀,我既然如此晦气,老天又何必偏让我来做这稀有的长寿之人!害了一个又一个的好孩子!”
刘康乾哑然片刻,看向眀玦,却见他沉默垂眼,面色微黯,便心知不能指望他来宽慰这老人家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裴嬷嬷,你这么想就很不对了,一个人的命运,又岂是您能扭转的,什么晦气不晦气,那都是迷信!若嬷嬷当真有令人倒霉的本事,那小子这里刚好还有一个灭族仇人,要不嬷嬷替小子出山,什么也不用做,就去我那仇人身边儿呆着,把他倒霉死,那嬷嬷就是小子眼中的神仙贵人,以后定然日日三炷香给您供上!”
眀玦:“……”
裴嬷嬷哽咽声一顿,默默看了他半晌。她仍然感伤难过,却又被刘康乾逗得忍不住想笑,一时心情很是复杂难言。
眀玦轻咳一声掩去唇角泄出的笑意,转移话题道:“嬷嬷,方才在茶馆外,您说要寻找亲人,嬷嬷的亲人在何处,若是找人,或许我们能帮得上忙。”
“不错不错,找人这事儿阿玦可以帮忙的。”
裴嬷嬷叹口气,拭去脸颊的泪痕,哑声道:“我还有一个弟弟,已经失去联系几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