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归卧云沉默片刻,神情间渐渐多了几分玩味之色:“哦?本座还以为,你意识不到自己犯的事呢,怎么今日这般乖觉?”
明玦状似恭敬道:“属下向来很懂分寸,恐是阁主对属下多有误会罢了。”
归卧云冷笑一声:“是吗?那本座问你,若按你所说,你重伤醒后,可有折返寻找自己的任务目标?”
这个么,还真没有。
但这话不能明说!
明玦面不改色,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膝前那块方寸之地,道:“属下醒了不过半刻钟,便因为伤重体力不支,又晕过去了。”
“哦,这样么?那等你彻底醒来之后呢?”
明玦一脸沉痛:“那会儿时间已经过去好几日,属下实在是……不知该从何找起。”
归卧云微微眯眼:“只需过了关口,越州境内多的是我十方阁的据点,你身为北斋继使,这些人手不敢不配合你,你不是找不到,而是根本没去找!明玦,以你的本事,若是尽力了,这桩任务岂会有失?还是说,你认为本座掌管十方阁这么多年,连最基本的识人之术都没有,还会被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三言两语忽悠过去不成?”
初出茅庐?
这谈不上吧!
明玦微微抬头,正色道:“阁主,属下倒是很想尽力,可任务目标有自己的想法,并不配合属下。”
归卧云轻哼一声,不紧不慢的道:“本座觉得,你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也并不十分配合本座!”
明玦:“……”看不出来对方还挺会辩。
“任务失手此乃一罪,态度疏懒此乃二罪,意图诡辩此乃三罪。”归卧云重重一拍桌子:“来人!传杀威阁!”
窗外低低传进一声回应:“是。”
明玦抬眼一撇,唔,他道是谁,原来是暗卫在外面挂着。
归卧云冷眼睇过去:“你还有什么话说!”
明玦思索片刻:“属下经验不足,未曾想到这么多,有劳阁主指点,日后定然改过。”
归卧云又是一声冷笑,却没了语言。
外门,刘康乾急的跺脚:“北斋主,你快进去救救你徒弟!”
南见沉吟道:“看样子那人应该没死,不然阁主不会是这个态度,放心吧,阿玦这小命算是保住了。”
刘康乾:“……什么叫小命是保住了,你没听见阁主叫杀威阁的人来了吗?”
南见叹了口气:“这个,就避免不了了。”
刘康乾瞠目结舌:“这叫什么话,阿玦为了给他办事,身受重伤,这叫工伤懂么,不给补偿就算了,怎么还要受罚,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南见蹙了蹙眉,正想问一句这是哪里学来的歪理,便听屋内传来声音:“既然来了,就一起进来观刑吧,毕竟是你带出来的徒弟,按理说该由你来教训!”
刘康乾闻言,立刻撇下南见,急吼吼的冲了进去,南见摇摇头,跟着踏进了门槛。
刘康乾进门,见明玦跪在案前不由得心中一痛。他和明玦相识已久,深知对方心有傲气,脾气也算不上好,总之绝不是会被人欺负那一类人,如今他能这般低头服软,其中必然是有明月的因素在里面。
可明月的病……
燕舞娘也并无把握。
刘康乾咬了咬牙,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阁主,阿玦身上有伤,你若非得打人,你就打我好了,我替他受过。”
明玦诧异的抬眼望去,见对方眼中压着一丝恐惧,但脸上神色却很坚定。他眼神闪了闪,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归卧云轻嗤一声,没搭康乾的腔,反而去问明玦:“你以为呢?”
明玦笑了笑:“一切但凭阁主做主。”
听见这番回答,归卧云来了兴趣:“哦?你的朋友愿意代你受过,可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不愿推辞?反是甘之若饴?啧啧,康乾,你交的这个朋友,不行啊。”
刘康乾脸色一沉:“阁主,挑拨离间乃是小人行径!”
话音刚落,杀威阁的人就来了。
南见侧耳听了听,轻咳一声:“魏公,你怎么亲自来了?”
魏公领着四个杀威阁弟子给归卧云行了个礼,然后瞥了一眼屋内跪着的俩人,颇有些意外:“怎么有两个?”
刘康乾本想硬气的解释一下自己代为受罚的事,结果一转眼看见魏公身后四名弟子手里捧着的东西后,便忍不住呼吸一滞。
有俩人各自挽着一条臂粗的蛇磷鞭;一人捧着一方桌几大小的案板,上面凸起密密麻麻的三角锥,不知是干什么的,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后一人端着一碗尙冒着热气的瓷碗,里面隐隐飘出药味。
别的不说,但是那两条鞭子,黑幽幽闪着暗光,蛇皮般的表面鳞下隐见锋利,有些地方似乎还藏着暗红发沉的血迹,瞧着万分惊悚!
“这……不会是如意台上立着的那什么……蟒牙鞭吧?”刘康乾心里发怵,转头朝归卧云看去:“不过是任务失手一次,就要……这样?”
魏公解释道:“不至于,这并非蟒牙鞭,此乃蛇磷鞭,只属于一般的刑具。”
刘康乾:“……”这可真是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