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玦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体轻松了许多,伤口处传来丝丝清凉,身上也换了干净的亵衣,很明显,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将他照顾得不错。
一旁传来碗碟轻碰的脆响,明玦偏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鹅黄衣裙、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正在矮桌上摆弄碗筷吃食,粥菜的清香和药汤的苦味扑鼻而来。
想起不久前清醒时见到的人,明玦哑声开口:“请问……”
小姑娘吓了一跳,转身见床上的病人已经醒转,不由愕然:“你怎么自己醒了?”
明玦奇怪道:“不是自己醒,那要怎么醒?”
小姑娘道:“塔主说了,你内伤很重,外伤也不轻,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中了很复杂的毒,连塔主都觉得棘手,你中途醒转那一次颇有回光返照的嫌疑,之后可能再难清醒,但为了吊住你的小命,便吩咐我备了饭菜汤药,用刺激的药物和针法逼你醒转,只有如此,你才能进食进药,有好转的希望。”
明玦闻言笑了笑:“你家塔主的医术很厉害吗?”
小姑娘一脸傲然:“那是自然,塔主博学多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医术自然也不在话下,你这少年郎想来是初入江湖,还没听过我家塔主的名声吧。”
明玦有些失笑。对方说这话倒也没说错,自己的确算得上是初入江湖,如今的江湖庙宇之事他都知之甚少。但这燕子文书塔的塔主么……
还真就不陌生!
明玦揭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敢问姑娘,你是谁?”
小姑娘道:“我是塔主身边的持剑侍女,主人赐姓卫,名姝绾。因为跟着主人学过一些浅薄医理,所以被临时指派过来照顾你。”
明玦微微颔首:“姝绾姑娘,多谢。”
姝绾嫣然一笑:“你这人倒是好玩儿,明明我家塔主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可我却听说,你不久前醒转时对塔主的言辞态度多有不敬,本还以为你是个不知礼数、性格乖戾、不懂感恩之人,却又没想到,你居然会对我一个侍女郑重道谢,这是为何?”
明玦淡淡一笑:“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未对此间主人有何不敬,只不过是恰巧认得,说了句实话而已。”
姝绾一脸狐疑:“实话?”
明玦面不改色,道:“我重伤初醒,见是熟人相救,自然要打个招呼以此拉近关系,也好教你家塔主知晓我非是路人甲,救我的时候也好多费些心。”
姝绾:“……你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别。”
明玦微微一笑:“只要能表明重点即可,其他的不重要。”
“哦?你想表明什么重点,为何我没听出来?”声音从门外传来,话毕,人却已经立在了屋内,正是卫宣墨。
姝绾盈盈一拜,见礼道:“主人,您救下的这个少年郎自己醒转过来了,观其面色,似已不见凶险。”
“嗯,这倒是出人意料。”卫宣墨上前替明玦把了把脉,目露惊疑:“嘶……你体内这毒……怎么感觉弱了些许,小子,你身上可是有何特殊之处?”
明玦微微闭眼,一副虚弱的模样,闭口不言。
卫宣墨见他不想说,倒也能理解,江湖上混的人都会有自己的保命本事,不想说也正常。他放弃探底儿的问题,饶有兴趣的问道:“说说看,你昏迷前想跟我表达什么重点?”
明玦睁开眼:“重点就是,我是十方阁的人,我认识你的心上人,也认识左副使金瑰。”
卫宣墨迟疑片刻,不解道:“为什么要跟我表达这个重点?”
明玦微微一笑:“表示咱俩是熟人,需要塔主尽力施救。”
卫宣墨颇有些无语:“我并不记得何时见过你。”
明玦:“塔主自然记不得,毕竟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想当年我尚且年幼,初到南斋时,恰好撞见长辈们的情感轶事,见识了塔主的深情蜜意,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如今想来也觉得甚是遗憾。”
卫宣墨:“……”这种似恭维又似嘲讽语气真是够了!
谁知明玦想了想,又补充道:“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当年我偷窥塔主深夜私会一事实属不该,如今想来觉得很是失礼,此事不提也罢!”
卫宣墨:“……”
姝绾听得满脸好奇,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主人,您这是……”
卫宣墨沉默片刻,突然拧眉问道:“你说的是哪一次?”
明玦:“……”
姝绾:“……”好么,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夜晚,自家主人常常在外与人私会的吗!?
待吃过姝绾准备的清粥小菜,明玦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卫宣墨翘腿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明玦狼吞虎咽之后,有些嘲讽道:“你倒是好胃口,只是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护卫目标。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权贵家养的护卫,没想到你居然是新晋的北斋继使,难怪你小小年纪,武功就达到这般水平。现在想来,你应该是在执行某项护卫任务,而你要保护的对象还是一位皇子,那么这个任务应该很重要吧?若按照十方阁的规矩,你现在应该算是任务失手了吧?你这心态不错啊,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喝粥养伤,也不怕回去难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