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得不承认墨白在制作机关这方面是个天才,但即便是百年前的手艺达不到他现在的技艺水平,却也绝对不至于如此笨重。
是的,眼前的这架弩车简直可以用“笨重”两个字来形容。
就连上弦的弓弦都是用牛筋制成的,墨家一直都有处理这种筋条的特殊手法,能保持牛筋的韧性和弹性。
只是墨白之前给我介绍他做的弩车时有和我说过,他们现在制作弩车的牛筋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改革过了。
现在的弩车全部都是靠机械契合而运作,不再需要这样的牛筋,因为这种牛筋即便是保养的再好,随着年深日久,也总有损坏的一天。
用来城防可更换的话还好,可若是用来为墓穴做防盗工事的话,就未免显得有些不靠谱了。
毕竟谁知道墓室从建造到盗发期间究竟要经历多漫长的岁月,若是墓室的防腐防潮工事做的不好的话,弩车也极有可能损坏。
总之,我好歹也和墨白在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对墨家手艺的传承以及改良和精进都有不少的了解。
这弩车我只需一看便知绝不是近代工艺。
听说当年割据各地的军阀为了扩充人员编制,增加军火配备,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许多军阀就打起了盗墓的主意,专挖历朝历代的王爵勋贵之墓,盗取里面的金银财宝以做军姿。
譬如有“东陵大盗”之名的孙殿英,便是挖坟掘墓的一把好手。
瞧这军阀墓中的弩车,应该不是墨家和天机门的人专门为其打造的。
八成是当年为扩充军姿掘了哪个古墓,这弩车也是从古墓中启出来的。
只是不知这帮家伙又在盗墓的过程中折损了多少人。
看完这面的弩车之后,我又去对面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我不禁轻嗤一声。
对准向佑的这两台弩车,其中一台用来上弦的牛筋已经断了,而且从裂痕上看,都不知道断看了多久了。
也就是说,我刚刚是顶着两台弩车的压力,而向佑实则只顶了一台弩车的压力。
结果这家伙表现的好像四台弩车都是他顶着的一样。
要不怎么说人要是点背喝凉水都塞牙,怎么偏偏坏掉的弩车就不是我那边的,搞得我现在喘气胸口都疼。
我十分怀疑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困龙碑究竟是不是真的。
总之自从遇到那个困龙碑遇见向佑开始,我的运气就没好过。
我在这边磨蹭了半天,向佑在那边等结果早都等的不耐烦,开口朝我大声呵斥:“怎么样?弩车上配备的弓箭都射干净了?”
我忍不住想朝向佑翻个白眼。
这还用问吗?这不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如果刚才只是中场休息,就我出来转悠这一圈,十有八|九要被射成筛子。
也不知道向佑这家伙究竟是没长脑子还是太怕死。
我哼哼着说出一句:“没事了,弩箭都射空了,可以出来了。”
向佑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药三问也跟着一起站起来。
然而弩车的威胁是没了,可我们三个困在这也出不去,这可如何是好。
我特地去敲了敲那面落下来的千斤闸,准准的纯铁打造,刀枪不入。
“咋办?”向佑问我。
我愣了愣,直到向佑目光直勾勾的看向我我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家伙是在和我说话。
“我哪知道咋办?你不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吗?我就是个探路的小白鼠,我哪知道咋办。”
向佑被我不屑的态度气的猛磨了磨牙。
“那就原路返回,从另外一边再打洞过去。”
啥?
我猛地瞪大双眼。
向佑撇撇嘴道:“反正这墓室是按照八卦图的样子设计的,这边走不通,我们可以走另外一边。”
我默默的吞了口口水。
大哥,你怕不是忘了,另外一边还有好几只大粽子在等着咱们呢。
纵使我从小训练,身强体健,这么折腾一番下来,浑身的筋骨都仿佛要散架了一般,实在是折腾不起了。
然而我和向佑之间的关系,并不容我讨价还价。
我只能用皱着眉头的表情暗暗表达自己的不满。
向佑则默默选择眼瞎。
伸手一指来时的路,呵斥着让我回去。
我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铁了心的想弄死我。
可我真是打心眼里打怵的慌,现在就算前路四平八稳我走起来都得咬牙,更何况心里明知道往回走又少不了一番恶战。
就在我为此一筹莫展,眼见着向佑又要拿枪威胁我的时候。
我忽然注意到那个趴在向佑背上的小孩。
他此时正抱着向友的脑袋蹲在向佑的肩膀上。
和我对视的一瞬间,他抬起好无血色的小手指了指藏着弩车的其中一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