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口成宪只是理论上而已,在实际操作中,可不是那个皇帝都能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开国之初的那些皇帝,一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又见过从下到上各种门道,权威既重文官又不好忽悠他们,因此才可以这么做。
但是等到王朝中后期,那些生长于深宫、被妇人养大的皇帝,鬼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连一个鸡蛋十两银子的笑话都能闹出来,这就好忽悠多了,再加上那时候皇帝的权力已经渐渐被文武百官限制,所以他们口中说出的话就不再是不容更改的了。
那时候皇帝想做点什么可不容易,只要略微侵害了群臣的利益就会招致大量明里暗里的反对;但沈隆和正德、天启可不一样,他手上牢牢握着东厂、锦衣卫和军队这些国家暴力机构,又有上天和太祖的认可,文官们往日用来限制皇帝的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这次他又是挑动了其它派系和晋商一系的矛盾,并没有亲自下场和晋商一系的官员撕逼,而是让东林党、浙党、楚党,还有浙商、徽商、秦商、粤商的支持者来对付晋商一系的官员,这样的话自己只需要在胜负将分的时候一锤定音而已,这就省事多了。
朝堂上的群臣,除了晋商一系的支持者,大家都表示了支持,晋商一系在朝堂中的影响力虽然大,可面对其余多个党派的围攻,他们也没办法坚持,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张四维当首辅的时候了,晋商的力量远没有办法和东林党、浙党、楚党他们加起来相比。
从这个角度来说,党争到也未必是坏事儿,朝中群臣有了党派之分,就没办法拧成一股绳了,自己这个皇帝以仲裁者和调停者的角色坐在龙椅上才坐得安稳。
沈隆当场点了内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几位官员,他们将组成审查团来审问那些晋商一系的官员,大家一看这些人物的出身背景,顿时就明白那些晋商一系的官员已经在劫难逃了,因为这些人可都是出身于和晋商一系有利益纠纷的家族,不管是为了朝廷法度,还是为了自家利益,他们都不会让这些官员有好下场。
有些聪明人隐隐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妥,陛下当初处理勋贵、宗室的时候,也是用的这种手段吧?当初他处理勋贵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勋贵,我还能从中获取利益;然后陛下又开始处理宗室,我依旧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宗室,我的家族还能得到被宗室占据的土地;但是,现在陛下又开始对付文官了,虽然只是晋商一系,我和晋商从无瓜葛,但谁敢保证陛下将来不会对付我呢?到那时候还有人会为我说话吗?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小声提醒交好的官员,但是看到他们脸上兴奋地身材,这些聪明人只好闭嘴了,因为拿下勋贵可以让他们获取利益,拿下宗室也能让他们获取利益,现在拿下晋商一系的官员同样如此,他们不光可以获得土地、商路,还有机会补上这些官员留下的缺口,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的家族多捞些,让自己升官。
那还有心思琢磨这么长远的事情啊,而且就算他们琢磨清楚又能怎么样?难道想明白陛下就是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来各个击破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在多年的党争之中,东林党、浙党、楚党等派系早已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恨,只要他们没办法全身心信任对方,紧密地团结在一起,陛下的这个法子就依然有效。
退朝之后,沈隆马上开始安排人手,他先让曹化淳和陆文昭派了可靠地人手去监督联合三法司的工作,决不允许他们妄纵一人。
同时让陆文昭亲自带人去张家口抄了这八大晋商的总部,然后东厂和锦衣卫派遣得力人手前往介休等地抄了范永斗、王登库等人的老家,再安排人手拿下分布在各个商业要地的仓库、商铺,保证这笔巨大的财富不至于落到别人手中。
“陛下请放心,抄家这门生意锦衣卫是做熟了的,定然不会出错。”陆文昭连忙保证,他说的倒也是实话,自从沈隆登基以来,锦衣卫先是抄魏忠贤等阉党的家,然后抄勋贵的家,再是宗室和金陵勋贵,熟练度早就刷爆了。
“只是陛下,范永斗等人同各个边镇多有来往,若是只依靠锦衣卫的话,恐怕无法威慑那些边镇守将,还请陛下派遣一支兵马跟随微臣一起前往!”陆文昭的脑子依旧清晰,他知道现在和抄魏忠贤、勋贵、宗室的家还是不一样的。
魏忠贤也好,勋贵宗室也罢,他们丝毫没有退路,一旦朝廷下旨,他们就只能等死了;而范永斗等人和建奴早有勾结,要是遇到生死关头,他们说不定会冲开边关投奔建奴,这样的话就必须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威慑边关守将,让他们不敢给范永斗等人帮忙。
“朕派一个指挥给你,稍后这个指挥就留在宣大,要是靠原来的那些人,恐怕建奴和林丹汗都破关了,朕还不知道呢!”这件事必然会牵连到诸多边镇守将,现在先放一支军队在那儿,有利于维持边镇的安全。
陆文昭领命而去,等他调好锦衣卫来到京城大营之中的时候,一个京营指挥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带队的指挥使是陛下登基之后才刚刚被从西北招募来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