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正又昏昏然,神情萎靡,像是被抽走了筋软塌塌,轻轻一碰就倒。
“怎么回事?”我问鸣凤,“不是一口气都回来了吗,怎么又这样了?”
“轿子有古怪!出去再说。”鸣凤回我。
这顶软轿是灵宗里的千乘轿,只有宗门嫡系亲传才可以使用,而四角缀灵球的更是宗主或祖师级别的才可以乘坐。
凌雪的情报是,光定制这样的轿子,准备材料就得等足足一百年。
因为轿面白色透明的皮,必须要寻到白皮人趁着刚咽下气,热水褪毛,找熟练的工匠剥出最好的后背皮。
更何况挑选将死的,且要年轻皮紧的才行。若是那老的,长了斑就差了美感,若是皮松了撕剥出来毫无弹性,尤其风干后干硬失去软皮子特有的绵软就不妙。
轿子的四面若要完整,配色自然就有一般的,为何说这白皮显得稀有,完全是因为信冥界的白鬼太少,好容易凑齐年轻皮紧肤色一般匀称的真心不容易。
教皇区之所以有这样的千乘,完全因为在这里有许多洋鬼子,有那敬献上来的多了些而已。
这样的软皮白面轿子,在整个冥界也没有几顶。可见,轿子里肯定是灵宗极其尊贵的。
我听了笑笑,心说,可不,当然尊贵,这鲲鹏选好的弟子,提前预备好的壳子。
大宗师当真是不一般:掐指一算,活的长久必有磨难,如果有磨难那就养些替死鬼等着,一抓顶几百年。
怨不得人间有俗语: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家伙可不就是老贼吗,偷得还是人命。
真是可恶!
邹正修灵修得如此之快,想来也是鲲鹏想要一个底子厚一点的躯壳罢了。
可怜,邹正还以为自己多受器重。
鸣凤说,这顶轿子就是一个吸灵的法阵,谁坐谁倒霉!
我赶紧下来,趁着邹正迷迷糊糊,把他也拖了下来!
轿顶的四颗大好头颅被磨得发光一个个好像360度摄像头,这要找多久才能找到这么圆,大小还神他妈一致的。
也是费心!
特别想把乌金剑举起来把这鬼玩意当柴劈了!
“停手,”鸣凤察觉到我的意图,说:“这千乘倒是好东西,以首为脑,以身为躯,傀儡为转移通灵之物,稍加改动,这吸灵可以变作养灵,邹正活到天亮,足够。”
既然有办法废物利用自然好,按照他所说,将轿子四角的头颅换了方向,又将傀儡轿夫换了普通抬轿子的。
凌雪看着我一通忙活,问:“你这么干,不怕灵宗找你麻烦吗?”
“他们不来找我,我还想去找他们呢!”白白吃了这么多苦,能咽下这口气吗!
“自从你变成大人之后,”凌雪搓着小手说:“凶了很多!”
有吗,自己没觉得!
“怎么会,”我回答,“这叫自信!以前我比较低调,其实,一直都这样的!”
在凌雪面前,就不用遮遮掩掩,本色出演就好。
凌雪笑起来,没那么担心,“这样真好,我也想像你这样,不怕麻烦!”
“嗨,作为一个天生招惹麻烦的,没法办,要想活下来,就得接得住,毕竟找茬的可不问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对吧!”
凌雪点点头,十分同意。
把邹正扔进改良后的轿子里,继续往阎罗殿的方向走。
速度提上来,很快到了城墙边。
伟岸的大城,壁立千仞,土黄色的墙头,挂着白色的灯笼像少女的发辫垂了下来,左右两边七个灯笼上书写着中英文的,欢迎您的到访!/WEL***E,不伦不类极了!
凌雪见我看着几个灯笼端详,问:“你在看什么?”
“灯笼上的字,不知道谁写的!”
“哦,这可是归城的特色,据说只有通晓世界语的鬼才能读懂上面写的内容。”凌雪说。
“这字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五六百年的历史,第一任归城城主留下的。”
“看着不像是老物件,我看这墨色挺新的!”
“快过年了,新刷的吧?”凌雪也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原作!
奇怪,今天这城墙内外怎么如此安静,倒像是天光大亮鸡叫时,众鬼们都潜伏在暗处了。
大摇大摆进了城,大街两边的门市均扣紧了门板,明明那门板后面有悄无声息的鬼影晃动,却一丝响动都没有。
笔直的一条街,直直通向阎罗殿。
凌雪也觉察出异样的紧张,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袖子,目不斜视望着前方。
真是好笑,倒像是来了什么邪魔外道,清场一样,无趣的紧。
还是怀念以前啊,阎罗殿这条坑坑洼洼的破烂街道上,沽酒的,拉客的,交易灵力,看相算命,办差的,赶路的,什么时候来,都是喧嚣市井的,接地气。
那急着往轮回殿送文书的,都骑着快马飞在半空,皮鞭扬的高高轻轻落下,和过年放炮仗一样甩出一个个霹雳响,总会换来鬼民们仰望着一声赞叹:鞭子耍的真行。
穿云就不喜欢这条街,说这里太聒噪。
如今这般安静,不知他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