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散开,乌云被湛蓝色天幕所取代,冬日红色圆盘高高挂起,打下来的光晕易星河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他尚未来得及褪下染血的黑袍,路过一片片萧瑟,迈着凛冽的步伐,骑上红棕马快速赶回大皇子府。
在宫中他稳操胜券,可刚结束他就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哪怕已经派人去保护她了,易星河还是想快点,看一眼才安心。
朝中的政变,寻常百姓生活并没受到干扰,只不过调兵动静很大,他们又不是瞎子聋子,自然似有所感,街道上一匹马快如风驰,掀起阵阵雪尘……
“大皇子?”
有人惊呼出声,大皇子怎么造的这么狼狈?
见过大皇子出行的都知道,大皇子为人冷静沉稳,步步为营,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大皇子这么惊慌?
莫不是宫中真的出事了?
可是出事不是应该往皇宫跑吗?
然而他们不知道,就算宫中出事,他们的大皇子依旧会淡定到蛋疼,眼下这么着急,当然是因为喘喘不安,以为媳妇出事了。
事实上,易星河回去就发现,他媳妇没事,他才是要出事的那个……
他仓皇下马,进去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的属下们一动不动乖乖立正,他的皇弟被人踩在脚下装死,他的媳妇坐在椅子上时不时踹两脚。
大冷天,呼吸出的空气都能看出来,所有人的脸色冻得通红,口鼻侧面的碎发,因为呼吸而化成水汽,又被冻成冰渣。
易星河:“……”
气氛不对,薄弱的求生欲让他下意识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一旁的积雪,发出卡兹一声。
瞬间,几百人视线齐刷刷看过来,他的兄弟兼属下们……冻麻了的脸挤出来一抹同情。
仿佛在说:主子,您凉了啊。
易星河属实不懂,宫中造反的小丑都结束了,他凉什么,有什么好凉的?
“呦~夫君回来了?”
易星河:“!”
古玥颜站起来拍拍屁股,一脚把易星海踹到一旁,迈着六亲不认的猫步,满脸笑意就迎了上去,围着他转了一圈,精致小巧的脸蛋露出一抹担心:“你没受伤吧?”
这见鬼的称呼以及这见鬼的关切,就算他真受伤时,也不见她这么关心过……
“没有。”易星河绷直在原地,目光不自觉落在鬼鬼祟祟准备逃跑的易星海身上,神色一凝:“他惹你了?”
他“躲开”安慰过来的古玥颜,大步把易星海揪回来,满脸凶神恶煞。
易星海:“……”
两口子做个人吧,都喜欢揪他命运的后勃颈,他哭丧个脸:“皇兄,嫂子她踹我。”
如果忽略那张流里流气的脸,易星海现在就像是一个被欺负回家就告状的小孩子。
一旁的士兵们捂脸。
该不该说,二皇子这脑子能在国舅眼皮子底下潜伏这么多年,没被发现真是奇迹。
莫不是本色演出?
怎么那么蠢,当着亲哥面前告嫂子的状,众人觉得自家主子甭看他人模人样,其实骨子里……狗着呢。
从假公济私公报私仇揍人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果然,易星河并没有立马帮他报仇,并嫌弃地嗤一声:“她踹你?怎么没见他踹我,你怎么惹她了?”
正蠢蠢欲动准备踹易星河的古玥颜:“……”
她jiojio一顿,默默收了回去,这么多人呢,给他点面子,等解决完易星海再收拾她。
这么一想,古玥颜眼珠子一转,小手和蛇一般缠住易星河的胳膊,小嘴叭叭叭告状:“美人?你是在等皇兄吗?可惜他已经来不了了,现在整个星尘国皇都,都是我们的人,你若识相,本殿还可以看你好看的份上,赏你个妾当当。”
古玥颜把某人的话重复一遍,随着她话越来越多,男人脸色越来越黑,眼睛越眯越危险。
最后古玥颜掐着嗓子:“好啊,我都以为你回不来想要改嫁了。”
改嫁二字,让易星河扭头瞪她一眼,不过他又不能揍古玥颜……
易星河心里百年陈醋被打翻,他磨了磨牙,提溜易星海和提溜小鸡崽子似的向门外走。
易星海大惊,拼命挣扎:“皇兄我错了,我就逗逗嫂子,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真挖你墙角啊,更何况嫂子那么彪悍。”
“彪悍?”
这俩字易星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易星海背脊一凉,扑腾扑腾就被抓远了。
“啊!”
一声声惨叫从皇子府的某处传来,杵在一旁的几百名士兵,每次对方喊一嗓子,他们都要抖一抖,好像打在他们身上似的。
这一种“兔死狐悲”的忧郁感油然而生,好似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一般。
对方叫声实惨,古玥颜眨巴眨巴对外面喊:“差不多得了,留口气!”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