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陆沉舟给她递了信?
沈白桥接过了书信,心说来得真不是时候,眼下孟氏了无生趣,正一门心思的要寻死觅活呢!
“你嫂子能贴身看个一月两月的,可总不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围着她转,况且,真有个三长两短,外头的人又该怎么看咱们。”
沈大成叹了一口气,是左右为难。
“哎,这下可真是内忧外患凑在一块喽!大哥,你先回去罢。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好主意,养足了精神等明日再谈。”
沈白桥也颇为的无奈,难上加难。
外头,村子里闹了疫病,里头,孟氏寻了短见,怎一个愁字了得呀?
“嗯,妹子你累了一天,也早些歇着吧。”
沈大成嘱咐了一句,作了辞。
等人走后,沈白桥重新回到屋内,点起了油灯。
灯火如豆,光线有一点昏黄,因为犯难,满心的忧虑,使沈白桥没有睡回笼觉的心思了,便打开陆沉舟从松州寄来的书信,借着油灯端详起来——“犬戎人生性狡诈,出手阴险,经我探明,敌方蓄意污染水源,以此图谋不轨……”
三张信纸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
犬戎人利用水脉,做了手脚,他们想从上游污染水脉,人为地制造出瘟疫,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而下游的深处居民,误饮了受到污染的脏水,便会发病,并且因为许多村庄都是依水而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条河就足以让全村人都生病。
看起来,还很像是人传人的瘟疫,让大夫们也束手无策——谁能想到,闹的不是瘟疫,问题全出在用水上。
“这下可算找着源头了,村里的疫病居然是这么来的!该死的犬戎人,用意够恶心的,这么个损招一出,清河县得死多少人!”
沈白桥一下子站了起来,手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犬戎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鼓捣,出如此邪门厉害的东西,松州距离清河县足有好几百里,他们污染水源,居然能影响到宝河村,这效果,堪比后世的生化武器了。
也难怪不得王家大小子会染病了——天气炎热,他们那一帮小子,可整日的泡在河里,或多或少都会喝进些河水。
至于柳书生,那多半也是饮用受污染的生水,不知不觉的中招了。
“我真是庆幸,有陆沉舟送信,否则都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到个什么时候!”
沈白桥又看了眼桌上的信纸,得亏陆沉舟送来了消息,否则她又如何能得知,几百里开外的犬戎大营,竟然在做这样龌龊的勾当。
宝河村蹊跷地闹起了疫病,如今真相是大白了!
而这一切,并非是天灾,乃确确实实的人祸。
她握着信纸,孟氏,她实在不该自怨自艾,甚至去寻短见。
鸡鸣三遍,田庄子里的好些人都是一夜未眠。
李氏衣不解带的照料着孟氏,眼下是一片青黑。
“你瞧,你那脖颈子上面又添了几道痕,我这个外人都觉得吓人,往后可不能做傻事了。”
她在热水里绞了绞帕子,打算替对方擦一擦伤口。
要说这孟氏的脖子,那是真的遭殃,前不久才被沈红棉掐了个手印,昨晚上又吊了一回颈,简直就是伤上加伤了。
“你别管我了……”
孟氏两只眼睛没有神采,有气无力的说。
她是真不想活了。
李氏也有点无奈,话都说尽了,对方听不进去,那有什么办法?眼下只能一刻不离的守着,多照看一段日子。
“不管你,就放任你去死吗!”
而就在这时,沈白桥从外面走了进来,发梢上还带着清晨里的水雾气,像是刚从宝河边回来。
她来到孟氏的床边,语气竟然严厉起来:“你以为你死了,宝河村里的疫病就会消散!我告诉你不会的!因为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沈白桥对孟氏向来是维护的,连重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颜悦色,鲜少有这么尖锐锋利的时候。
连旁边站着的李氏都惊愕起来。
“人祸……可不就是我害的吗,我走到哪,哪儿就不太平!”
孟氏半垂着眼皮,语气越发的低沉。
“你一味自怨自艾,早晚要把自己害死。原我以为你是个不同的,故而高看与你,其实,你跟那些自甘堕落的人没什么两样,实在愚蠢!”
沈白桥最见不得孟氏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初见孟氏,她觉得这新寡妇,没有一味的沉浸于悲伤当中,属实有些特别,可到头来,好话说尽,她却仍要寻死觅活,人设都快崩了。
沈白桥不知不觉,就撂了句重话下来。
“妹子,孟娘子才刚好一点,咱们可不能乱说话。”
李氏吓了一跳,着急忙慌的想要把沈白桥给拉开,生怕再刺激了对方。
“嫂子,以毒攻毒,也是能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