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水将瓶瓶罐罐一字子铺开。
胭脂眉黛面药同敷粉,一应俱全,并且都是些市面上买不着的好东西。
算起来她今年不过十五六岁,是个小姑娘,正是爱漂亮,爱打扮的时候。
白秋水虽然碍于身份,只能日复一日的做男子打扮,可私底下,她也收了些胭脂水粉,襦裙钗环,专在洗漱过后,无人之时,取出来,欣赏一番。
“这盒面药,果然是从胡商手里买来的好东西。”
白秋水拿起一只檀木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上好面药,用鹅油加上花粉,以及安南的沉香,调制出来的,只是打开,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她又看了一眼天色。
肖飞练那个草包说他两个时辰后回来,在账目上面不过花费了一个时辰,还有许多的光阴,足够白秋水躲着人,对着铜镜,梳理一番了。
白秋水在脸上涂了一点面药,又轻轻的敷了些香粉上去。
她的相貌,本就是清冷秀气的,并不难看。
原本就是二八的年华,如今涂上了脂粉,双眉如点墨,嘴唇点了胭脂,就越发的动人,白秋水看着铜镜当中的自己,年华正好,美貌动人,也是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随即白秋水又想起一脸傻相的肖飞练。
她感叹道:“白秋水啊,白秋水,你要去成婚生子,那就意味着,要放弃一切!这不行的,你要做的是好好为将军府一脉效力,以便将来掌权,让天下所有的女子,都不再受狗屁家法的束缚。”
只有女子掌权,底下的女子才能过好。
毕竟,能设身处地为大端女人们着想的,只有女子。
白秋水生在白府,生活优沃,说是锦衣玉食也不为过。
像沈白桥这句身体的原主,沈大妮,因为贫穷而受的过的苦,她只有一句,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倘若底层的女子能和男子们有一样的地位。
许多女孩子会顺顺利利的临生在这个世上,不会刚出生就被溺死,也不会为了省下一口粮食丢在路边,而活活饿死,更不会,因为是不能“传宗接代”的借口,而成为在家庭当中,第一个被牺牲,被交换出去的人。
而在她这个阶层,倘若女子们,能和男子有一样的地位,就能走出去,有自己的一番作为,而不是成为后宅当中,被男人们所喂养的花瓶,以及家族利益交换的筹码。
“白老弟!白老弟你在吗!”
肖飞练那个草包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门外。
白秋水被吓了一跳,她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并没有两个小时,他人怎么回来了?难不成是东西提前取来了!
没错,肖飞练是提前回来的。
他在一个半时辰之前,死乞白赖的求了白秋水,在征得对方同意后,然后签了拴在院子里的马,一路飞奔而去,去了县城。
在那里,肖飞练取到了提前定下的东西。
那是他在上次,给白秋水赔罪道歉之后,对方的态度,反而要比之前还要冷淡,小脸也冷冰冰的。
于是肖飞练,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赔礼道歉,便在清河县城最大的绸缎庄,掏空了荷包,订了这个东西。
“白老弟你开开门啊!我回来了!”
肖飞练又敲了敲门,他有一点奇怪,明明听见了里面有人的动静,怎么白老弟磨磨蹭蹭的,半天还没有来开门。
“你你……稍等片刻!”
屋里白秋水的声音,传了出来。
只是与平常不同,她的声音有些慌张,随即屋里也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瓶瓶罐罐掉在了地上一样。
“你是不是不方便?”
肖飞练疑惑起来,这可不符合白秋水的作风。
他的白老弟,虽说年纪尚小,可做事那是一向的沉稳,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商人的样子。
可怎么这会子,他慌慌张张的?
而屋内的白秋水,也的确是慌张。
原本女扮男装那会儿,白秋水的面孔就有些女气,只是行事做派,一直都与男子无异,所以旁人也察觉不出来。
可她现在满脸的脂粉,但凡是个人,只要没瞎,一眼就能瞧得出来她的女儿身!
她这幅模样,绝对绝对不能让肖飞练看到!
“对,如你所想,我就是不方便!”
白秋水赶紧抓起手帕,用水浇得湿透了,赶紧动对着铜镜,清理脸上的妆容。好在,敷脸的粉与胭脂,并不难擦。
“哦!那我暂且就不进来!”
门外的肖飞练,叹了一口气,甚至有些失落,他还想让白老弟第一个看见这东西呢,不过失落归失落,他饶有耐心的站在门外,是个打算一直等下去的架势。
赔礼道歉总该有一些诚意才对。
他若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何谈诚意?
白秋水看着雪白窗子上肖飞练的剪影,突然生出了做贼心虚之感。
她三下两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