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桥抿了嘴,心说这俩兄弟,真把他当成财神爷了,一人五两银子,那加起来可就成十两银子。
虽说不贵,也在预算当中——她手上可是揣着三百两银子的大银票。
可是两兄弟,未免有些把她当成冤大头宰的意思,恐怕还得杀杀价!
“我说啊,咱们一个村的人,又不是头一次找你们哥俩,这个价钱嘛,咱们还得商量商量……”
沈白桥看着两兄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那两兄弟互看一眼,心有灵犀。
“老大!会不会沈娘子觉得咱们这价钱贵了?”
木匠挑了挑眉毛,向他大哥递话。
泥瓦匠挤了挤眼睛:“我觉得这点银子对,沈小娘子来说也不算多呀!”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心说恐怕是要多了,于是后退一步。
老大泥瓦匠开的口:“价钱咱们好说!沈娘子,我们兄弟二人各退一步,就给个良心价码,九两银子!”
沈白桥继续闭着眼睛,不说话——这个价钱,她还是略略觉得贵了些。
老大泥瓦匠看了一眼沈白桥的脸色,心说对方估计还是觉得贵,他看了看他的二弟,干脆再退一步?
哪怕就算要个八两的银子,他们两兄弟,一年到头接的活,加在一块还挣不了这么多银子呢!
老二开了头:“既然如此,我们俩兄弟就再让一让!一人四两,沈娘子,你看如何!”
沈白桥这次睁开眼皮了,淡淡说道:“七两五分!”
啊?
一让再让还不算,居然还要扣掉五分的银子。
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一跺脚,老大开了口——“好,七两五分的银子,就照这个工钱,说定了!沈娘子你可别再改了!我们俩兄弟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是养家户口的!”
虽说和预期中的十两银子比起来少了足足三两多,可这笔钱也不在小数儿,况且给沈娘子干活,一是一,二是二,不愁结不到银子。
“哎哟,你们俩兄弟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朝令夕改的人吗!咱们的银子,说多少是多少,回头完事了一两银子也不少你们的,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沈白桥笑了笑,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这一通杀价,可足足杀下来三两银子呢!
而那两兄弟,则不约而同的叹了气。
不过,看在那七两五分银子的工钱上,两兄弟还算是尽心尽力。
老大泥瓦匠伸手一指空地:“沈娘子要修作坊,光凭我们兄弟两个,今天砌堵墙,明天上个梁,花在这上面的功夫,只多不少啊!沈娘子,要是信得过的话,我再去找几个人手,帮着挑砖砌瓦,活儿也能做得快些!”
他提出了意见,倒是一心一意的在替沈白桥着想。
作坊修的快,他们两兄弟也能尽快的结到钱,沈娘子也能麻溜的把作坊派上用场,不耽误一天的闲工夫。
然而对方,却把头一摇:“人手这一块,就不用你们俩兄弟操心了!多的都用不过来了!”
两兄弟再次不解,怎么就成人手,多的都用不过来了?
“沈娘子啊,旁人家修房子,聘一两个小工,也倒是很寻常的事,并非是我们俩兄弟,成心往您手上挖银子。”
老二木匠有些无奈,一码归一码,他们哥俩,至多往工钱上面,多要了几两银子,倒还真没往这上面动过心思。
沈白桥见对方不信,她撇了撇嘴,然后气沉丹田,冲着田庄子悠悠长长的喊道:“开工啦!小兵,你快带着你的弟兄们干活!”
田庄子在云阳山脚下,云阳山就挨着多宝河,沈白桥和田庄子,不过隔着几十步的路程,她这一嗓子,庄子里,耳朵不坏的人基本都能听见。
而当沈白桥话音落下没多久,百十号穿盔带甲的官兵,就在小兵的带领下,蜂拥而来!
这样的大场面,可算把这没见过,此等世面的兄弟俩,给震慑住了,他仍看着这些披盔带甲,带刀带剑的大兵,朝他们这儿来,腿都吓软了。
“老二老二!他们别是来抓咱们的吧!”
泥瓦匠揪着兄弟的袖子,哆哆嗦嗦起来。
“不能够啊!咱们是本分老实的良民,好歹的不吃,违法的不做,也不该来抓咱们啊!”
木匠两条腿都开始发软了,嘴巴上虽然是这样说的,然而当小兵领着人,到了他俩跟前时,两兄弟直接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并且还没有骨气的,痛哭起来:“官爷官爷,我们两个都是本分老实的庄户人家,啥伤天害理的事也没做过!可别把我们当做乱民给削了脑袋!”
小兵嘴角抽了抽,指着二人,问道:“这俩犯什么失心疯了?”
沈白桥无奈的一摇头:“我也不晓得!但多半是让你们这帮人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毕竟,上百来号官兵帮着修作坊,这事一般人可做不出来,没有这样大的脸,沈白桥,算得上是个特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