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表妹出门,实在是一桩喜事,尤其对于,刚刚在宝河村落脚的流民来说——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办过一件红事了。
天色黑的很快,人群中不乏欢声笑语。
杨二婶搀着一身新装,盖头遮脸的林表妹出了门,并且吆喝道:“新娘子出来了!”
流民们立刻欢呼起来:“快瞧快瞧。新娘子收拾的真美!”
林表妹的眼前是一片红色。
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周围有许多人围着她,并且气氛很欢乐,人人都是有说有笑。
林二叔冲杨二婶使了个眼色:“时候不早了!赶快把新娘子送去新郎倌家里!”
“咱们样样从简,花轿没来得及置办,新娘子你可瞧着点脚下,咱们上路了!”
杨二婶一面说,一面搀扶着林表妹迈出了步子。
而一众流民跟在林家人的身后,说说笑笑起来。
“村里难得办次喜事,晚上可得好好的吃喝一顿。”
颧骨高耸的那位儿,开始起哄。
“就是就是!多好的事儿,当然要热闹热闹。”
旁边立刻有流民开始附合出声。
林二叔瞧着,送行的队伍,隐隐找到了一点从前小林庄的感觉,脸上倒是露出一点真心实意的笑:“日子眼瞅着安稳,咱们更得欢欢乐乐的!”
而沈白桥与陆沉舟,则跟在最后的最后,他们俩人,默不作声的,并不引人注意——流民们正沉浸于欢乐之中,也没有察觉两个外人混进了送行的队伍当中。
流民们还在自说自的话:“林二家要办喜事,可咱也不知道,这林表妹究竟是许给了谁?一点风声也没放出,是说嫁就嫁了!”
颧骨高耸的那位,对此也有些纳闷,他犹犹豫豫的道:“你可说在点上了,我也没听说村里的小光棍,要娶老婆啊?”
对此流民们都表示纳闷,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过多的纠结,反正林表妹嫁人,又不是嫁到千里之外去,等过会儿,到了夫家,一见新郎倌的庐山真面目,便就知道这夫家是哪门哪户了。
随着队伍渐渐前进,出了田庄,进入村庄,流民们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杨二婶搀扶着林表妹,大步小步的走着,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行至了村东头,这才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间小破屋,顶都是茅草做的,破破烂烂的不像话,就差四面漏风了,连他们这些流民都嫌弃。
“女婿啊,快出来!接你的新媳妇儿!”
杨二婶拍拍林表妹的手背,对着门叫了一嗓子。
林表妹听闻,掀起盖头的一角,露出那张施了脂粉的脸,瞧了瞧那间小破屋的,她小声问道:“二婶,赵猎户就住在这儿呢?”
“姑奶奶,这盖头你咋自个儿掀起来了!快盖上快盖上,否则就不吉利了!”
杨二婶见到林表妹掀开盖头,她吓得伸出两只手,慌里慌张的,把盖头重新压了回去,生怕迟了一会儿,就让林表妹瞧见王老光棍的那副尊容!
等到把盖头,重新压回了林表妹的脸上,她又郑重其事的嘱咐道:“这盖头,可不兴你自个掀!你得等着新郎倌来动手!”
林表妹懵懵懂懂的一点头,她的声音从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底下传了出来:“行,我记住了!婶婶,为啥赵猎户还不出来呢!”
对方总算沉稳的心思,没有再去掀盖头,杨二婶才算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她回复道:“你等着,我再催催!”
随即,她又叫了一声:“你在屋里磨蹭个啥,再不出来,什么亲事就都罢了!让你打一辈子的光棍!”
此话一出,门立刻开了。
从里面窜出个小个子男人来:“别着急呀,我这不就是来了嘛!”
杨二婶一点消息也没放出来,他们自然是不知道,林表妹的夫家是谁——众流民定睛一看,这这人很面生,并且嘴上还豁了一道,一说句话来,嘴皮子里跟着往上动,绝不是他们小林庄的人。
嘴上缺了点东西,这还不算,看年纪也是老大不小,起码得有四十往上了,而如今这把年纪才娶上亲,这是个,这是个,老光棍啊!
一时之间,流民们都感到了诧异。
“乖乖,这林表妹如花的年纪,怎么要嫁的是个老光棍?”
“我的老天爷,这人得有五十了吧,论年纪,比林二叔和杨二婶都大,够做林表妹的爷爷了吧!”
“夭寿了,老夫少妻,这还怎么过啊!”
流民们自打进村就为非作歹,简直坏的都没谱了,可瞧见这么个景像,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只不过的声音都很小——林二叔杨二婶是人家的叔叔婶婶,算血亲,两口子嫁侄女选女婿,他们算林表妹的哪门子亲戚,自是没有指手画脚的份儿。
对于这一桩婚事感到诧异的人,不光只有小林庄的流民。
沈白桥也很诧异:“那不是王老光棍吗?”
她揉了揉眼睛,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