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冲沈白桥表明了来意——明明是一整个村子的事,怎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忙活。
带东西来的女眷们,将吃喝一一的放在院里的小桌上。
空着手准备出力的妇人,都不用吩咐,立刻在边上帮忙提起了一只装着玉米面饼子的筐。
对方笑呵呵的说道:“沈娘子,这是要送到村口给男人的饭食吧,你一大早的起来烧饭做菜,怪劳累的,且歇口气,我们来帮你!”
同时,边上的妇人又提起了另一只筐:“俺家里都没什么余粮了,就来给沈娘子打打下手,做做来活吧。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沈白桥看着她们,不感动是假的。
她点点头,将帕子揣进怀中:“各位说的对,男人们的村口卖力气,咱们女人也尽一份力气,走,先把饭食送到村口去!”
几个身强力不亏的女眷,立刻帮着沈白桥抬了汤锅。一路直奔村口,通宵达旦的熬夜,让那些后生,两只眼皮几乎要打了架。
正当他们疲惫不堪之时,沈白桥送来了早饭。
热腾腾的苞米面饼子用白布盖着,分量不少。一个个又大又扁,和成人的巴掌相仿。
汤也冒出了香气,掀开蒲草编织的锅盖,土豆片炖的软软糯糯,大片的猪肉也炖得有滋有味,汤的表面上还飘着一层星星点点的油花,光看着就解馋。
食物的气息,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这些就是他们的早饭了!
“熬了一宿了,都过来吃饭!吃完就回家睡觉!”
沈白桥招呼起众人,并从一只柳条箩筐,里抱出了摞干净的陶碗,妇人们帮着将碗筷发下去。
宝河村的后生们,个个都是年轻力壮,饭量也是如狼似虎,挨了一宿早就饿了,见到这样好的吃食,立刻来领了碗筷!
村口总共有三十个人,乱哄哄的,那可不成。
沈白桥便让同行的妇人给他们放饭,一人盛了一有荤有素的大碗土豆炖肉片,玉米面饼子则是不限量。
后生们或蹲或站,抬着碗捧着饼子,甩开腮帮子,颠开后槽牙,都吃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对面小林庄的流民们也在埋锅做饭。
只不过他们的伙食和宝河村这边一比,那就是天壤之别了。
“林二啊,火折子让我使一下!这帮宝河村人吃的也忒好了吧,我瞧着有荤有素,有汤有干的!”
一个流民手上抓着把苔藓,过来问林二叔要火折子,他边说,还边抬着头去看对面的宝河村。
两拨人隔得不算远,对面人吃饭的,流民们自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林二叔从怀中摸出火折子,递了过去,没说话,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昨夜熬了一宿,尽跟对面眼瞪着眼了。
而等到林表妹将早饭送过来时,林二叔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
“这是咱们吃的?”
林二叔指着对方送来的那一只缺角瓷碗里盛着的东西,反问了起来。
“就杂粮粥啊,咱们平时里不也都吃这个……”
林表妹觉得很无辜,低头看了看碗里黑乎乎的稀粥:“怎么了?”
说是杂粮粥,其实杂粮的分量不算多,单锅底是用燕麦面熬的,里面还加了树皮晒干后磨的粉,以及切成碎块的草根,乱七八糟,黑乎乎的煮了一锅,卖相可真够差了。
这不问还不怎么着,一问,可算是戳了林二叔的肺管子:“吃吃吃,就知道吃!真是愁死人,别人吃香喝辣,你喝个烂泥巴粥,还挺来劲!”
说着,林二叔捡起一块小泥巴片,直接就朝一个流民的脑门上打去。那流民没脾气,躲都带不躲,小泥巴片而已,反正又打不疼。
林表妹却有一点委屈,为什么林二叔要发这么大的火——“我倒是也想吃好喝好,可咱们没粮了啊,能煮出锅粥来,就已经算不错了!”
流民从县城过来,虽说是提前吃了顿饱饭,可从董地主家抢来的粮食也已消耗的所剩无几。
粮食没有分发下来,是大伙一锅吃饭,也没有计划可言——林二叔在来那会儿就说过,这田庄子里有钱有粮,只要抢下来,那还怕饿着肚子吗?
于是乎,小林庄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心里想着要,也甩开了腮帮子,一顿吃出了三天的量。
“这……人家宝河村吃肉喝汤的,我们就要喝这烂糊糊!”
林二叔说着,看了一眼对面的美滋滋吃肉喝汤的宝河村人。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咽的是正经粮食,吃的是香喷喷的肉。
林表妹皱了眉头:“二叔啊,你可别抱怨了!赶紧想想法子,要不然,再耗上个五六天,咱们连这糊糊都没得喝了!”
人人都有一张嘴,抢得的粮食也不算多。
这一通敞开肚皮的,大吃大造下来,从董地主家弄来的粮食不过就剩下了一百斤,省着点吃,最多只能熬个五六天。
“想法走,我能有甚么法子?你二婶也没个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