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闭了嘴,危机自然也就随之解除。
沈白桥站在窗前,天色阴沉沉的,她并没有随着周氏的离开而松一口气——宋妈妈,她人呢?
此时的宋妈妈还在玉泉镇上。
赵家人依旧在客栈里大吃大嚼,浑若饿鬼投胎,是一点也没想着给宋妈妈省钱,生怕自己不吃了这顿,就亏了下顿。
宋妈妈在客房前,把赵老汉叫了过来:“我问你,你家的儿媳妇,可是照我所说的一早就去了宝河村?”
赵老汉连连点头:“妈妈是我们家的贵人,您的吩咐哪能不照办呀,我一大早就让我那儿媳妇去了宝河村闹事!”
宋妈妈撺着手帕,有些纳闷:“那怎么去了那么久,她怎么连个音信也没有?天色不早,她一人也不见得回来!”
她不能师出无名,所以便支使周氏先去宝河村当排头兵,大闹特闹一番,她与其余的赵家人随后再去。
可怎么,那妇人一走就没影了!
赵老汉对此也是有些奇怪,该不会是那寡妇趁机跑了吧?
不过,他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道:“兴许是路上有甚么事情给耽搁了,妈妈再等会儿,她多半过会儿,就回来了!”
宋妈妈却不耐烦起来:“等她回来天都黑了!”
随即对方一声令下:“罢了,不管她了。赵老汉,照我昨晚上与你说的去办!”
宋妈妈并不想在周氏身上浪费时间。
不回来就不回来罢,反正就赵老汉这黄皮寡瘦的一张老脸,还有赵家两个吃的像猪一样的活儿子。
她这个外人看着都嫌烦,更别提日日夜夜,要与之相对的周氏了。
而宋妈妈一声令下,赵老汉随即就去照办。
“诶!我这就去办!您就等好吧!”
赵老汉一边说一边出了客栈,车夫带着他连夜去了清河县城。
如今天色渐晚,像省城一类的大地方,各坊与各坊之间,自然是有宵禁的。
清河县这样的穷乡僻壤,则没这么多的规矩。
不过庄户人家睡得早,没那个力气,没那个闲钱大晚上的瞎逛,以至于大街上清清冷冷的,只有一两个卖热汤食的小摊子挂着灯笼。
而赵老汉顺着大街一路直奔了衙门。
两个东倒西歪的衙役,各占住了一边大门,正在张嘴打哈欠,看见赵老汉过来,冲着他一招手:“你是干什么的?”
清河县城是个小地方,衙门也小号,紧挨着一片民房,若不仔细看衙门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和灯笼,恐怕就略过去了。
说是衙门,其实也不办甚么大事,多是秋收时节,各村各镇的,头头脑脑来这里交粮纳税,或是东家李家打起来了,叫两个官面上的人来拉架,用处不算很大。
赵老汉对着两个衙役一揖礼:“官爷!小老儿是来鸣冤的!”
两个衙役开始伸懒腰:“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赵老汉双手抱成了拳头:“我家住在牛角巷,以杀猪宰羊为生,左邻右舍都称我一声赵老汉。”
一个衙役睁开一只眼睛:“可是杀人放火,谋财害命的大事?”
赵老汉把头一摇:“这倒不是!”
两个衙役哈欠连天起来:“那你明儿再来吧!大晚上的也别劳累我们了。”
他俩虽吃官饭穿官衣,可为人处事,基本属于混吃等死。
一听赵老汉身上没有甚么人命大案子,闭着两只眼皮,也不是很想去管。
反正看赵老汉土头土脑的,看穿也不过是平头小百姓一流。寻思着,对方至多有些鸡毛蒜皮的事,要闹到衙门里。大黑天的,谁爱管?
“别!官爷呀,我可真是有一肚子的委屈!我家的大郎,死了都有三四年了,这冷不丁的,村里就冒出个人来,用他的名字,住我家的老宅,还顶替了他的身份!”
赵老汉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看起来难过极了。
两个衙役你看我,我看你一眼,感情这是遇上莫名顶替的事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能不管,也倒不必现在去管。
“那意思是,让我们跟着你去牛角巷走一趟?”
一个衙役试试探探地睁开一只眼皮。
赵老汉立即叫嚷起来:“那假货如今还在宝河村我家老宅里,还请官爷跟着小老儿我走一趟,把他给拿住吧!也好让我家大儿安息!”
此话一出,两个衙役立刻撇了嘴。
宝河村,那么老远的地方!谁吃饱了撑的去跑!
再说外面天黑黑的,这一忙起来,恐怕是要熬夜了。
两个衙役想了想,立刻做出了取舍,他们并不想跟着赵老汉跑这么一趟,劳累自己。
于是统一了口径,开始推脱:“老人家呀,你也体谅体谅我们!这事我们给你记下了,明儿你再来,到时候给你去办!”
赵老汉一听就不乐意了,宋妈妈交代的是让他快去快回,早早的把官家的人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