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才又跑了村里的几户人家,可人家一听这老酸秀才要借钱,张口还就是整整十两纹银,统一的让他吃了闭门羹,并且大骂失心疯。
“朗朗乾坤,朗朗乾坤,你们这些没心肝的东西,要不是靠着我这个秀才老爷,光是衙门里的杂税就能压死你们!我如今要急用钱,你们一个个的,竟然把我赶出门。”
沈秀才也气得破口大骂。
可骂归骂,这十两银子,也没人能拿出来借给他。
宝河村人人赤贫,连三斤白面都不能轻易付出,更别提是十两雪花银了。
跑遍了宝河村有头有脸的人家,沈秀才也只能空着两只手,灰溜溜回家。
可他还是着急,因为那十两银子是非筹措出来不可,筹不出来那可就坏事了!
回了家,沈红棉母女已经把牛牵回来了。
刘氏先前在家中便寻不到沈秀才,见他回来了赶忙迎上去:“我说秀才老爷,你这是去哪了?你还吃不吃饭了?”
沈秀才瞥她一眼:“我问你,家里怎么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刘氏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她翻了个白眼:“我说秀才老爷,你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
最后刘氏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跳了起来:“你是不是开我钱匣子了!”
说这话时,刘氏的眉毛竖了起来。
沈秀才知道,刘氏平日里最在意她那个钱匣子,除了亲闺女沈红棉,别人,她是碰都不给碰的,就没敢说实话:“谁不知道你是个守财奴,我哪敢碰你那钱匣子!别发疑心病了!”
刘氏和这干巴瘦的小个子沈秀才过了几十年,一眼就瞧出来,对方没说实话。
既然没说实话,那必然是碰了自己的钱匣子。
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两道眉毛是彻底倒竖了起来:“你敢碰家里的钱匣子,老娘今天非打死你!”
说着,刘氏抄起赶牛的小鞭子就要收拾沈秀才。
可就在这时,沈家的院门,被人一脚踢开!
五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涌进来,为首的是个脑袋上寸草不生的光头,他一件绸子的小黑褂,眼神不正,一脸奸猾,正是之前找去田庄子的那位。
见了沈秀才,他嘿嘿一笑:“哎哟哟,这是做甚呢?沈秀才,你堂堂一个秀才老爷,怎么让婆娘给打了?”
刘氏瞧见这么个人闯进家中,她奇怪之余,也就放过了沈秀才,把人往身后一推,质问起对方:“你小子是谁?怎么还把我家的门给踹烂了!夭寿哟,你快给我赔!”
那光头原本还笑呵呵的,同时听到那个赔字,他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哼,我今儿上门还真就是为了银子来的。沈秀才,你要去哪呀?说说怎么办吧?”
刘氏一头雾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
而沈秀才原本正想偷偷摸摸的开溜,被那光头叫住,他一脸难堪的转过头来:“榔头兄弟,你再宽限些时日吧!”
那光头冷笑一声,道:“沈秀才,在县城你跟咱们这帮兄弟借钱那会儿,信誓旦旦的说,你一准能当官,还要回过头来答谢我们兄弟。可谁知道你老小子,名落孙山了!再说了,这宽限不是已经给你了吗!要不然,你还能回家安稳的呆这么些时日吗?”
此话一出,刘氏和沈红棉终于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沈秀才这两天老是提银子了?
敢情他上乡里会试,没考上举人,却是在外头借了债!
如今,人家都上门来要债了。
瞧这一个个的,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是谁都不好惹。
沈红棉脸都白了,急忙追问起来:“爹!你在外头借了钱?借了多少!你咋借钱了?出门的时候不是给你带了五两银子做盘缠?咱们家还特地花了六七两银子托人打点考场!”
沈秀才耸着两个肩膀,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六七两银子哪里够打点的,我那些同窗可是上上下下的打点,银子花的跟流水一样。依我看,我这次没考中,必然是银子没花到点上。”
原来啊,年过五旬的沈老秀才上考场,瞧见有几个豪横的同窗,使银子上上下下的打点,让那些差役毕恭毕敬,主考官也客气有加。
沈秀才他就也动了心思,心说自己好歹是个堂堂的秀才,也得学人家上上下下的打点,一来有面子,二来说不定银子花在点上,就能得那些个官老爷赏识,说不准就考中了!哪怕考不中,在官老爷心里留个名也是好的。
没有钱那怎么办?
沈秀才掂量着从家里带来的几两碎银子,当下就有了主意。
没钱那就去借呀!
等上上下下打点了,凭着自己的学识,过人的头脑,那些官老爷谁能记住他,还愁没有一份光明前途吗?
于是沈秀才就去找了放高贷的城南一霸榔头哥,也就是那位脑袋上寸草不生的光头。
可天算不如人算,沈秀才的银子花销了出去,连个水花也没砸出来,那些官老爷压根就没记住他这号人物,就连科考也是名落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