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升到了正空,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五月下旬的京师异常炎热。
大明皇宫之中,春和殿偏室书房之内,朱高煦还在与韦贤、马和、赵俊臣商议巡洋正使的人选。
在书房右侧的甬道口,康平亲自领着五名当值的内侍,正用手抓住摇把不停转动扇车发出“嗡嗡嗡”的巨大噪音。
扇车前放置着一盆盆的冰块,风吹过冰块之后,会掀起一丝凉风,这也是保证朱高煦等人不至于中暑的原因。
“侯显虽是个不错的人选,朝廷也从未限制宦官出海巡洋,但巡洋正使乃朝廷要职,非老成持重者任之不可!”
韦贤抱拳向朱高煦告罪,垂首道:“此为臣一点愚见,推举何人担任巡洋正使,全凭殿下决断。”
朱高煦对侯显有印象,因为历史上的侯显曾奉朱棣之命出使西藏,将哈立麻等一批宗教首领顺利地请到京师,接受了新王朝的官职、封号,圆满完成出使的任务,并因此被朱棣从少监擢升为太监。
而在如今这个时代,朱棣还没有急着要派人去沟通西藏,侯显虽是司礼监少监,可他的资历依然还不够看,朱高煦便在心中将其否了。
“我想到一个人选,即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陈瑄,你们觉得如何?”
朱高煦不愿韦贤与马和误认为朱棣属意宦官做巡洋正使,但马和一心为公两次推举宦官,显然是有所误会,因此他不得不做个解释。
“洪武三十年,陈瑄升任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统领水师,镇守京师江防,后又被任命为总兵官,总督海上漕运。”
“当年他从海上向北平、辽东输运粮食四十九万余石,以供应两地兵饷,后又在直沽建百万仓,修筑天津卫城。”
“在督理海运期间,他让漕卒与海上岛民进行互市,公平交易,既利于岛民,又便于海运。陈瑄军功卓着,又统领过水师,由其担任巡洋正使,岂不是最佳人选?”
韦贤恍然道:“臣记得当年陈都督率水师巡海,在青州海面遇到倭寇侵掠沙门岛,他当即迎击倭寇,一直追击到朝鲜国境内的金州白山岛,将倭寇船只全部焚毁才罢休。”
“诚如殿下所说,陈都督功绩斐然,擅长水上作战,当是巡洋正使的不二人选!”
“太子殿下深谋远虑,陈都督的确是最佳人选,属下附议!”
一直没说话的赵俊臣,忽然意味深长的附和道。
据他所知,数年前陈瑄因功升任四川行都指挥使司都指挥同知之后,赴任途中,其随行的独子陈成中了虫毒。
陈瑄为了给独子陈成治病而辗转各地寻求名医,却一直没能治好陈成的虫毒,当时巡视四川的燕王朱棣得知此事,从宫内派遣了数名太医前去为陈成治病。
陈成痊愈之后,就拜别其父陈瑄,来到京城,成为了在朱棣手下听用的年纪最小的殿门侍卫。
时至今日,陈瑄已成身居高位的都督佥事,有一妻三妾,可他还是只有陈成一个儿子,即便他另有六个女儿。
而今,陈成已满十六岁。
所以有人说,若无当今陛下,陈瑄肯定会绝后,也不会有现在的陈氏豪门。
在赵俊臣人看来,如果将天下数十名高阶将领对朱棣的忠诚度排个序,陈瑄必然在前十。
朱高煦早就派赵俊臣摸清了春和殿所有守卫的身世,不可能不知道陈成是陈瑄的独子。
陈成已在数日前被朱棣调至春和殿任守卫,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朱高煦也一定乐意让陈瑄当巡洋正使。
朱高煦见马和默不作声,便开口问道:“马和,你怎么看?”
“殿下。”
马和沉默片刻后,说道:“据奴婢了解,陈都督早年随父亲任职成都,因是武臣之子,得以舍人的身份随侍当时的大将军蓝玉,深受器重,以善射着称,后袭父职为成都右卫指挥同知,之后又多次随蓝玉征讨南番、越巂。”
“虽然陈都督当时只是归属蓝玉节制,并非蓝玉私兵,可毕竟两人也有一些交情。所以,若用陈都督为巡洋正使,陛下是否会有顾虑?”
朱高煦不好将陈瑄与朱棣的交集说出来,也不能告诉马和陈瑄的独子陈成是他的东宫守卫。
他思索再三之后,看着马和说道:“你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所以巡洋正使的人选,我打算向父皇上报两人,一是陈瑄,另一个就是你马和。”
“太子殿下,奴婢何德何能,岂能担此大任?奴婢万万不敢造次!”
马和误以为朱高煦对他刚才所言感到不悦而故意打趣他,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地俯首。
虽然他没有参加过靖难之役,但不代表他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历练,朱高煦在北平节制军务,他一直陪着,也是多次参加过对外征战的。
马和毕竟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朱高煦所言看似玩笑之语,可却也让他动心了。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又多次随我出征,砍杀过鞑虏,立过不少军功,若非你是内官出身,起码也能搏得一个千户或指挥使。”
朱高煦见马和诚惶诚恐的反应,知道对方误会了他刚才的意思,便开口补充了两句。
“更何况,你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