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当年刚结识玄通僧人时,并非没有派人暗中调查过其身世。
即便玄通首次拜见他时,拿着道衍和尚署名的推荐信,但信只是让他没有过于深究玄通的俗家过往,却不代表他对玄通没有防备。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朱高煦可不想阴沟里翻船,对于身边的人他都带着三分防备,更何况是那些身世不清白者。
毕竟,对朱高煦来说,玄通虽然只能算是他的幕僚、顾问,既不是心腹,也不是贴身侍卫,可以不用刨根问底的调查,但万一玄通是个多面间谍或者是杀手呢?
听了赵俊臣的介绍,让他见到了玄通过去隐忍狠辣的一面,也令他对大明锦衣卫的密探职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据说大明开国初期,某天有大臣在家中作了一首诗,感叹他工作太累想睡觉睡到自然醒,次日早朝上朱元璋为了敲打此人,便随口吟出了这首诗。
而朱元璋之所以能得知那首诗的内容,便是锦衣卫一众密探的功劳。
这便是明初锦衣卫令人闻风丧胆的另一个职能——窃听、监视、刺探情报!
锦衣卫密探连多年前的隐秘之事都能查出来,若认真去查一个人,岂不是能将其祖上三代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朱高煦想到这里,隐隐有些激动。
他看的出来,朱元璋是打算把赵俊臣及其掌握的密探,作为遗产交给他这个隔代继承人使用。
果然,片刻后,朱元璋不紧不慢的又补了一句。
“赵俊臣,从即日起,你不再担任锦衣卫指挥同知,改任高煦的亲卫队将,可有异议?”
赵俊臣连忙跪下,叩头道:“臣谨遵陛下圣谕。”
“密谍司一众密探,也一并改归高煦门下使唤,你回去整理一份名单,尽快报于高煦知晓。”
朱元璋颔首道:“退下罢。”
赵俊臣恭声称是,弓着腰退了下去。
他临走之前,竟不忘向朱高煦行了一个跪礼,算是正式拜见了新的效忠对象。
待赵俊臣离开后,朱高煦服侍朱元璋喝了一杯凉的白开水。
此时正值五月,天气已逐渐炎热起来。
朱高煦见朱元璋面露疲倦之色,额头有汗流出,便亲自取来一把扇子,坐在榻侧为朱元璋轻轻扇风。
“爷爷你歇息一会吧。”
朱元璋欣慰的“嗯”了一声,开始闭目养神。
大约一刻钟之后,宫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臣驸马都尉梅殷奉旨来见。”
听到声响,朱元璋睁开眼,对朱高煦吩咐道:“别给咱扇了,去迎你姑父来咱的榻前。”
“伯殷,金陵书院筹备的如何了?”
待朱高煦领着梅殷来到榻前,朱元璋扭头望着对方,轻声问道。
梅殷恭声道:“回禀陛下,眼下学舍已修建完备,各种教学器具亦采购办置,只差聘够讲席便可正式对外招募学子进学。”
望着眼前温文尔雅的驸马都尉梅殷,朱高煦脑海中想起了有关此人的相关信息。
梅殷,字伯殷,天性恭谨,有谋略,便弓马,在诸多驸马之中最受朱元璋喜爱。
当年他任山东学政,颇有建树,后来朱元璋赐诏赞美其精通经史,堪为儒宗。
换言之,在儒家士林之中,梅殷很受尊重。
“高煦,你之前与咱说过设立常科书院的构思,咱以为可行,便让你姑父暗中筹备,打算建造一所金陵书院。如今万事俱备,你意下如何?”
朱元璋嘴角含笑,望向朱高煦说道。
“皇爷爷高瞻远瞩,孙儿心悦诚服,愿凭差遣。”朱高煦躬身道。
朱元璋当着梅殷的面,直言不讳的对朱高煦说道:“咱现在任命你为金陵书院的首任院长,具体事务可由你梅姑父协助办理。”
朱高煦立即跪下磕头道:“孙儿叩谢皇爷爷恩典。”
他可不傻,朱元璋让他做金陵书院的院长,好处实在是太大了。
金陵乃是京城,天下脚下,能作为此书院的一院之长,将来必定桃李满天下。
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最关键的在于,以后朱棣若要迁都北方,必然会遭受多数南方官员的阻挠。
假如朱高煦任金陵书院的院长,他便可以利用其影响力,尽可能多的拉拢南方藉学子支持迁都,从而立下大功。
顿了顿,朱元璋嘱咐梅殷道:“你老成忠信,是可托付之人。”
言至此处,他从背后枕头下拿出一道诏书,递给梅殷,说道:“若将来高煦遇到麻烦,你可凭此诏书,策应高煦。”
朱高煦一时间猜不透朱元璋口中的“麻烦”是什么,但他又不敢去索要诏书一睹其内容,只好按住好奇心,恭敬的侍立在一侧。
“你退下罢。”
见梅殷接过诏书,朱元璋轻轻挥手道。
待梅殷离开后,朱元璋沉默片刻,接着转头望向朱高煦,虚弱的道:“咱把能移交给你的,都交给了你,你要好生善待他们,不要让咱失望。”
朱高煦聪慧,自然明白朱元璋的意思。
梅殷在读书人之中,威望颇高,算是在士林之中掌握了一定程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