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依次退下后,殿内只剩下了朱元璋与朱标父子俩。
“允炆病后性情大变,不仅对他母亲阳奉阴违,对侍讲先生们更是失去了尊敬之心,我想要管教却因身体原因而有心无力。”
朱标虚弱的说道。
“希望允炆痊愈后,爹可以给他换一些侍讲。”
“标儿,你放心,咱一定给他换几个严厉的先生。”朱元璋握起朱标冰冷的双手,应声道。
“我观高煦是个可造之材,不论他是否真的经历了仙人入梦之事,可他亲口所述的六大良策,却是实实在在的治国理政之方略。”
朱标喘了两口气,恢复了一些力气,便又接着道。
“爹应该给他机会,让他多加历练,假以时日,必能堪当大任。”
“标儿,你的意思,咱懂。”
朱元璋红着双眼说道。
“爹懂了就好。”朱标轻轻闭上双眼,嘴角带笑道:“爹,我困了,想睡一会。”
“好,你睡,咱就在这守着你。”
望着朱标乌青色的脸,朱元璋伤心欲绝道。
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太子朱标病逝,享年三十八岁。
朱元璋罢朝三日。
太子朱标新丧,诸王进京祭奠。
朱元璋大概是担心朱高煦泄露“天机”,因而在奉先殿偏厅设了一尊朱标的神位,要求朱高煦无命令不得离开奉先殿,就待在殿内祭奠朱标,至于饮食起居皆由其伴读康平负责。
朱元璋怀疑是燕王意图夺嫡,用瞒过了锦衣卫的手段,与朱高煦暗中联络。
在朱标还没有病逝之前,他就已经给锦衣卫密探下了彻查朱标身边人的命令,尤其要弄清楚是否有人投毒暗害朱标。
直到如今朱标病逝,年老多疑的朱元璋,仍怀疑朱标是被人阴谋害死的。
可是,锦衣卫密探调查很久,依然没有找到有人阴谋暗害朱标的线索。
故而,朱元璋禁锢朱高煦于奉先殿,打算着手对燕王朱棣等亲王试探一番,否则他心中难安。
朱高煦既然决定要推朱棣上位,那就绝不会因一点小困难而放弃,朱元璋不准他出去,更不可能放朱棣来看他,所以康平就成了他秘密传递消息的唯一人选。
康平生于洪武十年,比朱高煦年长三岁,洪武十七年双亲病死后成为孤儿,他为求活命而自愿入宫被选成为小内侍,次年被调入燕王府邸中服役,因其聪明伶俐,遂被朱棣选为朱高煦的伴读。
其人经历过苦难,深知生活之不易,为感念朱棣提拔之恩,在服侍朱高煦时甚是用心,且其性格活泼,心胸开阔,办事谨慎,侍主忠心不二,深得朱高煦的赏识,并引以为心腹。
当康平把朱高煦被禁足的消息,秘密告知朱棣之后,朱棣明白其中必有缘由。
虽然他很想尽快见到朱高煦,但朱标新丧期间他身为进京的藩王,没有朱元璋的命令根本难以进入奉先殿。
毕竟,朱标的奠礼在春和殿举行,又不在奉先殿。
朱高煦相信,以朱棣的城府和见识,在知晓他被禁足奉先殿的消息后,一定会察觉到朱元璋这么做,显然是怀疑燕藩起了夺嫡之心。
如此一来,朱棣便会有所准备,不至于掉入朱元璋设计的圈套之中。
就这样,在朱高煦的焦急等待中,一个月后太子朱标的丧期终于结束,朱元璋随之解除了对他的禁锢。
这天早上,重获自由的朱高煦,并没有急着去见朱棣,而是先去春和殿祭奠了太子朱标,然后求见朱元璋禀明了他欲见朱棣的打算,经朱元璋准许后,他这才离开皇宫。
依照朱元璋定下的规矩,为了方便诸亲王就藩后回京时居住,各王在京城皆有一座藩王府邸,亦名亲王行馆。
燕王行馆位于皇城之西的繁华街道上,距离皇宫并不远。
虽然行馆的建筑格局如同缩小版的王府,但也是一座大府邸,内有亭台阁楼,小池园林,端的是气势不凡。
朱高煦赶到行馆时,朱棣正在后院练剑,其心腹王府内侍马和领着两名侍从守在院子边上,随时伺候着茶水与脸盆毛巾等洗漱用具。
等朱高煦走至行馆后院门口时,便见朱棣已停止练剑,并洗脸擦手完毕,正坐在一张太师椅子上喝茶。
此时的朱棣身穿素色团领紧身衣,衣上并无刺绣,身高八尺有余,肤如古铜,浓眉大眼。
简单来说,朱棣就是一个高大魁梧,眼神刚毅,留着长须的黑脸中年大汉。
朱棣常年带兵,风餐露宿,北方阳光较之南方更加毒辣,皮肤晒黑很正常,他的样貌与朱元璋很像,都是四四方方的大脸。
然而,看见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的朱棣,朱高煦便想起了前世朴实的农民父亲,不过朱棣比他前世父亲高了太多,眼前朱棣的身高至少在一米九以上,只怕接近两米。
见朱高煦进了院子,坐着的朱棣就站了起来。
朱高煦二话不说,上来便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下磕头,行了一个大礼道:“孩儿拜见父王。”
朱棣沉稳的走到朱高煦身前,将其扶起,接着左手结实地拍在朱高煦的肩膀上,右手轻轻放在朱高煦的脑袋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