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浪费了最关键的时间,等崇祯派出第二波打探消息的番子进陕西,已经回不来了。
就是回不来,石沉大海。
未知让崇祯害怕得不行,寻思刘承宗这是把西安攻下来了?
赶紧又派遣第三波锦衣卫,这次直接派了十路人手,分道经由长城边墙、山西黄河、潼关等地往宁夏寻洪承畴、往陕西寻陈奇瑜。
最先报回来的是宁夏一路,告知走到榆林镇,北边是口外鞑子集结人马要冲击边墙、南边是横山流贼要破堡杀将。
宁塞营到平山墩之间的边墙更是被风沙掩埋,但情况非常诡异,缺口明明就在那,偏偏蒙古骑兵集结于边墙以北,不南下;横山流贼聚集在边墙以南,不北走。
两边隔着被沙子埋没的城堡墩台相望,既不联系、也不攻战,只要看见附近有明军就一块冲上来打,锦衣卫根本过不去。
倒是有个锦衣卫冒死进了延安府,听说黑龙王庙山聚集了肤施县十里八乡的壮丁,正在给刘承宗修祖坟。
最近的消息,是元帅府进延安的大将张振,领军进驻了保安县,带的军队不多,也就只有千余,但延安府诸县有头有脸的乡老都跟着他去了保安,这帮人的护卫就有民壮三千多。
走山西那条路的,也没啥好情报,眼见的是太原府城周边流民聚集成灾,官府赈都赈不过来,而黄河沿线则百姓大规模迁徙,十室九空,还有不少村庄爆发瘟疫,家家户户停棺卷席,乡闾为墟。
黄河西岸陕西境内的情况倒是好点,但过不去。
一来是葭州、吴堡等地的百姓严防死守,他们像得到什么命令一般,将黄河沿线的船只都被对岸村庄抢去,沿岸走出百十里地都见不到一条船。
二来是那些乡民凶悍的很,负弓箭扛火枪,在沿岸架设各式大炮,老旧和丰富程度都给锦衣卫开了眼。
洪武大炮都算一等一的先进火力,岸边的木垒土围甚至还有回回炮和弩车的身影。
这两条线传回来的消息,就已经够让崇祯觉得离谱的了。
万万没想到,潼关那边才是真离谱。
走潼关的锦衣卫一行包括一个百户、两个小旗官、与三名力士、三名旗军,总共九人。
沿途一路直到洛阳都走得很顺利,甚至还在福王府吃了顿饭。
但就这顿饭吃坏了,俩锦衣卫旗军出洛阳就脱离队伍跑了,百户的请罪奏报,说的是这俩人被福王府的富贵堂皇所震惊,崩溃之下脱巾离伍,去投刘承宗了。
实际上这路锦衣卫,沿途都是投客王府,不光在福王府,潞王府、郑王府都去了,但只有福王府,富贵得让他们崩溃。
他们也不是第一波崩溃的,左良玉、邓玘的援军,从河南进陕西,沿途经过福王府,也一样跑了好几百人。
因为福王太富有,富有到超出了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这对普通百姓可能没那么震惊,但是对过境河南进入陕西作战的援军来说,令人无比崩溃。
“洛阳比皇宫还富有,肥了天下富有朱常洵一个,却让我们饿着肚子打仗,死在贼寇手里,何其不公!”
说实话也就是平凉府那个韩王没机会来洛阳,否则只要过来看一眼,就能立马变身新一代金蝉子。
都是亲王,韩藩富有,富在是国初亲王,人口多、王爵多,禄米多。
而福王富有,富有到禄米算个蛋。
大明的皇室有两种,一种是宗室,另一种是万历皇帝封的宗室。
具体其实就仨人,万历的弟弟潞王朱翊镠,儿子福王朱常洵、儿子瑞王朱常浩。
至于万历的另外俩儿子朱常润和朱常瀛,一直拖到天启年间才就藩,反倒没得了那么大的好处。
飞扬跋扈的潞王得万历和李太后的宠爱于一身,就藩时一切规格统统超标,当年朝臣意见很大,都希望万历能遵循旧制。
但福王是万历最宠的儿子,等到福王就藩时更过分。
过分到在那之后,朝臣都不敢跟万历提福王,遇到宗室的事儿,大家就说应该遵照潞王旧例。
因为万历对福王是不讲规矩的,在万历怠政的那三十年间,什么阁老辅臣、封疆大吏的奏章投入内廷都像石沉大海,只有福王府的奏章,上午递交,答复下午就出来了,要求没有不答应的。
福王就藩,庄田给了两万顷,河南的丰腴田地不足,从山东、湖广的良田补足。
除此之外,张居正被抄家所没家产、从扬州到安徽太平沿江各种杂税、四川盐井榷茶银以及淮盐一千三百引,统统都给了福王。
单就盐引一项,已经不是超标了,河南历来用的河东行盐。
明代盐引制度与边防驻军的粮草有很大关系,要商人运粮到九边,九边开出证明,商贾用运粮证换取盐引,再凭盐引到盐场支盐贩卖。
各个盐场的盐引,依照与九边的距离,重量不等。
如河东盐场离边墙近,一引取盐是二百斤;淮扬盐场离九边远,一引则算六百六十斤。
同时各地盐区,也都依照就近售卖的原则。
而万历给福王的这些盐引,则不管那些,他可以在淮扬卖盐,也在河东卖盐,反正在哪儿卖盐就是给老爹写封信